春蒐夏苗,秋獮冬狩。
趁著積雪還沒有完全消融之時,謝霽月帶著王公大臣,浩浩蕩蕩地前往上苑冬狩。
秦淵自然也在其中。
謝霽月騎在馬上,寒風吹過,衣袂飄飄。一頭烏黑長發隨風輕舞,她身材高挑,穿著一襲深綠色勁裝,小臂纏繞著紅色護腕,襯出一股冷豔之氣。
一眾官員緊跟於後,神態恭敬,臉上帶笑。
秦淵行在她左側,身材修長,容貌俊美,身著黑紅相間的勁裝,英姿颯爽。一雙劍眉斜飛入鬢,眸光灼灼。
霜濃凝廣隰,冰厚結清流。
這個時節的上苑便是這番景色。
一眼望去,到處都結著霜雪,銀裝素裹下是一片平坦的田野。遠處山峰巍峨聳立,雲海繚繞,看不真切。
護衛們早已在依山傍水處搭好了帷帳,水麵已結了厚厚的冰,但是侍女們早已沿著岸邊鑿開了冰麵,以供不會騎術射箭的大臣們冰釣。
謝霽月翻身下馬,走進帷帳內,侍女趕忙拿下她身上的披風,然後又取來火爐,將暖爐放在謝霽月腳下。
帷帳外,眾官員也紛紛跳下馬,各自回到了安排好的帳內休整。
行軍打仗多年,這不過幾個時辰的路程對於秦淵來說並不算什麼,於是他隻是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喝了一口熱茶,就帳內等候著冬狩的開始。
官員們陸陸續續地從帳內走出,落入席中坐定,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謝霽月終於出現了。
文武百官起身叩見,謝霽月抬了抬手,守在一旁的侍衛們便吹響了號角,宮人於高台前高聲唱到:“天子令,冬狩始!”
話音剛落,謝霽月便率先上馬,手執長弓,立於身前,“諸位愛卿不必藏拙,盡力馳騁,狩獵最多者朕重重有賞。”
“諾!”參與狩獵的官員們紛紛上馬,策馬疾馳而出。
謝霽月坐於馬背上,眯了眯眼從一眾漸行漸遠的背影中找到了一道黑紅,於是一甩鞭子,身後的駿馬便如離弦之箭一般朝著遠方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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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白狐於叢中穿過,秦淵立刻伸出兩指,從背後夾出一根箭來,然後快速地將其搭在弦上,拉弓,射出。
在弓離弦的那一瞬間,一點寒芒從秦淵身旁飛過,幾乎同時射中了白狐的脖頸。白狐慘叫了一聲,身體軟軟地倒在地上。
秦淵回頭望向身後,隻見謝霽月正舉著長弓緩緩落下。
“陛下…?”
“朕和阿淵真是有緣啊,竟走了同一條路,又看中了…”謝霽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雙腿夾緊馬腹,逐步靠近秦淵,在離他不過一臂的距離時勒住了韁繩,身體微微向前頃,繼續道,“同一頭獵物。”
說罷,她翻身下馬,走向了白狐的屍體。
秦淵見狀,也跟著跳下馬。
謝霽月彎下腰將那隻白狐撿起,然後遞給秦淵。
“你的箭比朕快上一步。”
秦淵看了一眼手中的白狐,搖了搖頭。
“這是陛下獵得的。”
謝霽月挑了挑眉,好像並不意外秦淵的回答,轉身將白狐放入了係在馬身的婁中。
“好吧,既然阿淵這麼說,朕就收下它了。”謝霽月從懷中拿出一方手帕,仔細擦了擦手指上殘留的血跡,“不過既然阿淵把自己獵的白狐送給了朕…”
她邊說邊將披在兩肩的狐裘取下,然後抬手將其搭在秦淵肩膀上:“那朕的狐裘便贈予愛卿了。”
秦淵身形微怔,感覺到身前少女的鼻息,想要後退,卻被謝霽月按在原地。
謝霽月抬起眼簾,看著麵前的人,笑靨如花,語氣卻是不容拒絕:\"怎麼,阿淵不喜歡嗎?”
秦淵看著謝霽月的笑顏,不知為何,臉色微紅,有些尷尬的移開視線:“臣…沒有。”
謝霽月看著秦淵局促地樣子不由笑了笑,收回手臂,轉身騎上馬匹:“天寒地凍的,多穿些,別凍病了。”又微微揚了揚下巴,看向他的脖頸,“記得係好。”
“多謝陛下關心。”秦淵低著頭,聽話的將狐裘的細繩係好,然後抬眼看向謝霽月,目光清澈透明,沒有一絲雜質,甚至乖覺。
謝霽月看著秦淵乖巧地模樣,一甩韁繩:“朕等你拔得頭籌。”說完,馬蹄揚起一片塵土,疾馳而去。
秦淵望著謝霽月的離去身影,心中升起一抹異樣的感覺。
他的手不自禁地撫摸著肩上的狐裘,仿佛有溫度傳來。
這樣的感覺...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