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向陳管家吩咐了一番,便譴他去安排。徐澹雅看了若華一眼,欲言又止,終是隨柳氏出了沈府大門。送走國公府母女後,季氏讓慕雲將柳氏送來的補品拿去廂房。
“也不知她葫蘆賣的什麼藥,巴巴兒的過來送東西,也不說什麼事。”季氏嘀咕了句。
沈老爺這幾日忙於公務回得晚,若華與季氏簡單用了晚飯便回了芳華苑。
淑秋在院門口站著,待若華到了門前,便往她手裏塞了封信:“方才夫人們談話時徐小姐身邊的丫鬟塞到我手裏的。”
若華朝漱秋點頭示意已知,便將信收入袖口。
徐澹雅在信中約若華明日巳時與她在般若寺見麵,若華看完之後,燃了蠟燭將信燒了個幹淨。
錦繡已在屋裏備了熱水,若華洗漱罷,也就睡下了。
今夜,若華做了個美夢,夢到小時候季氏與沈老爺帶著自己到郊外放風箏,空中飛滿了五色繽紛的風箏,若華那隻飛的又高又遠......
“小姐,小姐?已經辰時了。”淑秋這會兒正在外麵敲門,昨晚睡前,若華讓淑秋今日辰時叫醒她。
若華睡眼惺忪,撐著床榻起身,朝門外喚道:“進來”
門外的淑秋聞言推門而入,將洗漱的銅盆放到架子上,開始替若華梳洗更衣。
菱花鏡中的女子螓首蛾眉,雙瞳剪水。美則美矣,卻失了小女兒家該有的嬌柔。
若華想,這不過是個軀殼罷了,自己早已是菊老荷枯,哪裏來的什麼嬌柔?
沈老爺依舊早早上朝去了,若華還是沒能見到他。若華也怕見他,自己對這個父親又愛又憎,若華此時不知該用怎樣的心態麵對他。
收整好,若華便到正房去見季氏。季氏也才起,周嬤嬤正為季氏梳妝。
若華到她身後喚了聲:“母親”
季氏透過鏡麵看到了若華,便問道:“怎的?”
“我想到般若寺去燒香請願,求個平安。”
季氏是個信佛的,就若華落水一事,季氏也覺得若華該去燒香請個願。
季氏嗯了一聲道:“也好,我今日要到東城去一趟,陪不了你,你便把淑秋帶上。路上注意安全,記得早些回來。”
若華又應了聲“是,母親且放心。”
季氏哪能真放得下心,她又將趕車的張叔叫來交待了一番,才讓若華出了門。辰時寒氣重,淑秋將若華裹得嚴嚴實實,若華覺得有些行動不便,連抬腳都費勁。
待淑秋與若華都坐好之後,張叔便駕車啟程。馬車一路顛簸,若華漸漸來了困意,靠在淑秋肩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淑秋輕輕推了推若華:“小姐,咱們到了。”
車簾外的光照進來有些刺眼,若華揉了揉眼睛,由淑秋扶著下了車。
雲嶺山,山如其名,雲霧繚繞。般若寺在雲嶺山的山腰上,從山下到寺裏連著階梯。若華與淑秋提起裙擺沿著階梯往上走,張叔則在山下候著。
若華突然想起當初到連雲庵出家的日子。連雲庵裏人少事多,人人都有活,庵主時常讓若華下山買糧,那是若華覺得最苦的差事。
待到了寺門口,若華覺得腿微微有些酸痛,伸手錘了錘。
淑秋瞧見:“小姐若是覺得不適,咱們就先尋個地方歇會兒。”
若華點頭應了聲:“好”
般若寺側邊有個涼亭,若華與淑秋準備去那兒。倆人走著,遠遠望見亭子裏有人。待走近一瞧,亭子裏那人正是徐澹雅。此時還未到巳時,若華沒料到她來得這麼早。
徐澹雅在亭中坐著,見若華過來便對著若華莞爾一笑:“一路上來累了吧?”
若華搖了搖頭:“還好。”說著坐到了徐澹雅對麵。
聞言徐澹雅抿唇一笑:“來的時候我還在想,你會不會怨我尋了個不靠譜的地兒,上山的路可不好走。”
若華但笑不語,走走山路倒是沒什麼,她還沒嬌貴到那份上。
徐澹雅見若華不說話,便道:“還好你沒事,不然我也難辭其咎。”
徐澹雅口中所說的‘難辭其咎’之事,得從赴相府花會說起......
人人都道相國府兩位公子才華橫溢,容貌更是驚為天人。相國夫人此次辦花會宴請各家小姐,大家猜想是為了兩位公子的婚事,京中閨秀都躍躍欲試。
花會當日,裴夫人被閨秀們圍了個水泄不通。若華覺得無趣,一人逛到了後園去了。裴府後園倒是建的雅致,樹高能蔽日,水池清流自花木深處瀉於石隙之下,美不勝收。
若華正欣賞之際,隱約聽到前麵傳來女子的啜泣聲,循聲而去,卻見一女一男在裴府假山石後耳鬢廝磨。若華嚇了一跳,以為撞上裴府內宅裏什麼隱晦之事。但仔細一瞧,那女子不就是國公家的徐小姐麼?
至於那男子,若華在裴府也沒瞧仔細,根本不認得。後來徐澹雅與那男子的事在京州鬧得沸沸揚揚,若華才知道那人乃是當今聖上的第六子,晉王趙玉衍。不過此時趙玉衍還未被封王,仍居在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