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1 / 2)

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轉眼就是一年多過去了。

當然,這一年多,對趙英傑來說,卻像有兩三年那樣長。

他現在如願調進了省歌。

但心裏卻並不開心,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別扭。好在一切可以重新開始,當然,他也隻能這樣。市歌是呆不下去了,他也不想呆了。在市歌,他感覺自己完全受到了排擠,成了邊緣人。原來他習慣在中心,習慣被重視,被尊敬,突然不在了,被忽略了,那份別扭,自然特別的強烈。倒是老喬,還是挺關照他的。出院後,還專門請他到他家裏去,自己親自下廚做飯,然後和他邊喝酒邊談心。老喬年紀大了,經曆多了,在經過一番休養後,決定還是要善待趙英傑。他希望他忘掉現在的不快,好好地麵對將來。

話雖很慰貼,但趙英傑卻無法釋懷。

太對不起老喬了,他內疚得很。

在進修的半年時間裏,趙英傑想的隻是如何解困。在內心裏,他很痛苦,矛盾、猶豫、彷徨、傷感……他很自責,覺得愧對了喬院長,讓他受到連累。同時,他也想林青青,特別的煎熬。他覺得自己是有罪的,需要懺悔。有兩次上街時,經過一個基督教堂,他差點就走進去。

他和林青青暫時沒了聯係。

他想聯係,但他又不知道如何進行下一步。

他膽怯了。

趙英傑隻記得自己去上海進修後的一個星期,給她打過一個電話,告訴她,他在進修。毫無疑問,她也能感覺到,所謂“進修”,實際上是對他的一種“處理”。隻不過這種處理比較客氣和體麵罷了。她大概也有些內疚,覺得事情對他造成了傷害。兩人在電話裏的語調都不太正常。後來當他說什麼的時候,她就不吱聲。她隻是一昧地聽。“你在聽嗎?”他問她。“嗯。”她輕聲地應著。趙英傑就知道他們之間的熱情已經被她的丈夫澆滅了。

他們都是膽怯的人,他想。

後來他們還有過接觸嗎?

後來他們也還通過幾次電話,但語氣都有點冷。趙英傑裝出自己現在一切都好,無所畏懼的樣子。他努力地安慰她,讓她好好地生活,但沒有和她說到“愛”,說到他們“共同的未來”。因為,那未來,實在是有點遙不可及。他沒問她的現狀,但他可以確信,她的丈夫一定還在鬧。

再後來,有一天(其實和前麵已經相距了好些日子了)他突然想起來,應該給她打個電話,卻發現她把手機號注銷了。他忐忑得很。他打電話給方言要王瑤的電話,再打電話給王瑤問林青青的情況,王瑤卻告訴他,她也不知道她最近的情況,更不知道她的手機已經停了。王瑤許諾說,她問清楚後,會告訴他的。但他能感覺到,王瑤說話時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些為難。

他是個知趣的人,王瑤後來沒主動打電話來告訴他,他也就沒有再打電話問。他並不知道,王瑤後來打過好幾次電話給他,但都沒接通。其中有兩次,他是在上課,關機。另外幾次是宿舍裏信號不好。而王瑤也多了心,以為他是另有難言的苦衷在回避。

因為沒了電話聯係,所以,趙英傑就覺得自己的有些做法是情有可原的。更主要的,是他覺得林青青在躲著他。既然她在躲他,他就要給她自由。他想:也許他對她的愛,對她來說,是一種負擔和束縛。

趙英傑是痛苦的。

在心裏,他反複問自己:真的愛林青青嗎?真的隻是愛,而不是別的?答案是肯定的。他愛她,非常非常愛。隻能是愛,而並非是“情欲”。

可是,在現實中,他卻又隻能選擇放棄。

當然,那一定是矛盾而痛苦的。

麵對痛苦,他也隻能忍受。

尤其是隨著進修結束日期的臨近,他更是痛苦得不行。他不想進修結束後再回市歌。就在快結束前的一個月,喬院長去上海出差,到音樂學院看望了他。趙英傑請喬院長在音樂學院邊上一個叫“黑貓”的西餐廳吃飯。喬院長一句也不提過去的事情,隻是問他現階段的情況,趙英傑當然說他還不錯。喬問他家裏的情況怎麼樣,他說還好。事實上,他出來進修後,再沒回去過。雖然他非常非常地想念兒子。他思想上鬥爭得非常激烈,隻給嶽父家打了一個電話。嶽父告訴他,小磊挺好的,也經常念著他。而嶽父進一步說,曉軍也挺好的。這“挺好的”意思,其實就是說她現在對他不再像過去那樣恨了。“你好好進修吧,什麼時候回來,提前說一聲,到時讓曉軍和小磊到車站接你。”嶽父說。趙英傑趕緊說:“不用不用。”嶽父說:“你一個人,回來總有一些行李,怎麼拿?讓他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