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朝合大殿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聖榮皇後的幾位近身嬤嬤,神情怪異,此時都恨不得自己是聾子、瞎子,才好逃過眼前的劫難。
“你這話什麼意思?”聖榮皇後壓抑著瀕臨暴怒的邊緣的怒火,心裏卻揣著僥幸,這才幾天的事,她怎麼會知道?
安若素唇畔的酒窩盛放著放肆的笑,兩顆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綻放著異樣的光彩,深邃的眼神好似生著漩渦的汪洋,緊緊地拉扯著你,直到你完全淪陷在她的視線裏。
不對,這絕不是冠華的視線。她的視線柔和,嫵媚,怯懦。什麼時候起,她有了一雙洞若觀火的眼睛?那幽深的眸子仿佛能穿透皮肉,徑直地看穿你的靈魂。越想越心驚,右眼皮一下一下奮力地跳動著,一顆心起來起起伏伏亂麻一般。光潔的額頭漸漸有汗珠在滾動,眸底的狠戾越來越濃,很快彙聚成濤天巨浪。雙手緊握,手背青筋清晰可見。
“母後,本宮的意思,您心裏自然清楚。”安若素的眼睛盯著聖榮皇後的小腹,心裏一陣狂喜,正愁無法擺脫狠毒娘兒們的鉗製, 老天爺就給了她麼個好消息。說聖榮皇後是她親娘,打死她,她都不相信。虎毒不食子,哪有這麼狠的母親。
聖榮皇後才張開的纖指,狠狠抓住大腿側名貴的衣料,臉色忽而變得蒼白無血。
“秦嬤嬤,公主病重,胡言亂語也是有的,傳禦醫為公主診治。”聖榮皇後語氣冰寒,透著凍死人的冷氣。太醫一到,便賞她金針一根,立時斃命。
nnd,想殺人滅口啊?姑娘我好容易有了這張禍水的臉,還沒來得及享受愛情的滋潤,哪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把小命丟了?再說姑娘我答應了本主,無論如何迎她弟弟還朝,算是還了她贈身的情份。
想到此,近前兩步,猛地拉住聖榮皇後的手,“母後,休要心浮氣躁,現在朝合大殿裏裏外外有數百之眾,難保這裏邊沒有朝安殿和朝暉殿的耳目,您若真傳了太醫,女兒隻得朝外高喊一聲,皇後娘娘有喜,傳太醫院侍候著。您覺著女兒這一嗓子有多少人聽得到呢?”安若素真恨不能甩自己兩個耳光,這是後宮啊,人家是皇後娘娘,她居然不自量力地挑戰皇後的權威,事到如今,箭在弦上,後悔也沒有用了。
聖榮皇後的心“咯噔”一下,眉眼不由自主地抽搐,這丫頭言之鑿鑿,怎麼如此有自信?這樣的宮廷醜事傳出去,於己大大的不利。
想到此,斂了怒容,重新坐回軟榻,深深吸氣平複心情,抬手按壓鬢發間的金釵。她身後的秦嬤嬤悄悄在皇後身後打了個手勢。
“本宮已傳令將豐腴、土潤和散嫩平原,三大糧倉做為你的陪嫁。你還想要什麼?不妨與為娘直說,為娘一應照準。”聖榮皇後一口一個“為娘”說得某女雞皮疙瘩灑落一地,渾身汗毛向上堅起。
扇動纖長睫羽,靈性十足的眼神滴溜溜亂轉。女人打得什麼主意,她心裏有數。無非是想先穩住她,到了晚上來了暴病什麼的。
“多謝母後慈愛。”慈你個頭啊!待我緩過氣來,再查清楚這蛇蠍女人到底是不是本主的親娘。如果真是親娘,她這號人就該遭受天打五雷霹。別的先放放,先保命再說。
“若素婚事,勞母後掛心,頗感不安。女兒的駙馬,女兒會自己選。至於嬤嬤們教習的那些招式,母後留下自用吧!若是本宮不小心暴病,您肚子裏的秘密可就瞞不住了。”若素知道她這番威脅恐嚇嚇不到這女人,她必須得讓她相信,她有辦法把她肚子的事傳揚出去。也是急中生智,掏出懷裏墜著北海紅珊瑚的錦帕,憋住氣息往鼻翼上按了按。這東西一定是昨晚那三個妖孽的,她一個待字閨中的少女能有外男的東西,是不是說明她的朝合大殿和外界保持著某種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