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弘五十八年,冬月初八。
南夏帝都,盛蘇城。
紅日西垂,巍峨的朝陽大殿被薄雪覆蓋著,黃昏裏更顯肅穆和冷漠。
雍容華美的大殿仆婦成群,卻個個斂聲屏息。黃梨美人榻鋪著稀世罕見的白虎皮。端坐著一位宮裝美婦,身著大紅繡金祥紋出風毛團花罩褂,大紅繡金束袖白色圓領夾袍,鵝蛋臉,柳眉杏目,膚色如雪,雲鬢高聳,纖纖玉手下攬著一隻潔白無塵的貓,美眸流轉不時瞟向身側的偏殿。
“公主,恕奴婢得罪了。”隱隱聽著側殿裏傳來略為蒼老貌恭敬,實則輕慢的聲音。
側耳細聽還有撕扯衣衫窸窸窣窣之音,其間夾雜著女子的啜泣之聲。
美人榻的美婦人不由得蹙緊蛾眉,腮上閃過一絲不耐煩的厭惡。
“李嬤嬤,你去瞧瞧,除嬤嬤到底年紀大了,本宮的朝陽殿豈容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美婦人妖嬈眼波裏帶著鄙夷和屑,聲線裏帶著刺骨的冰寒。
“是。”身材微豐的李姓嬤嬤一臉橫肉,五官刻薄,扭著肥臀往偏殿而來。
“公主,奴才們奉皇後娘娘口諭行事,您多多擔待。”李嬤嬤獰笑著毫無憐惜地扯落少女的中衣。
“放肆!”裏邊傳來少女倔強屈辱的怒斥,聲線顫抖帶著無可奈何的恐懼。
“哼!給臉不要臉。”李嬤嬤低聲嘀咕著,配合著另個幾位嬤嬤,上下其手,須臾間少女便被人剝得嫩筍一般。
身材瘦削的徐嬤嬤按住少女的兩條腿, 李嬤嬤將頭探進少女兩腿間,冰涼手探向少女身體深處。
不多時,李嬤嬤麵上帶笑挑起偏殿的珠簾跪倒在美婦麵前,“皇後娘娘,公主白璧無瑕。”
美人輕勾唇畔,媚態百生,道不盡的風滾婉轉。
“好好調教她。”美婦朝黃梨幾案上東西努努嘴兒,心底湧起複仇的快意。
“是。”李嬤嬤腮上帶著曖昧的笑,順手拿起幾案上一個方形帶蓋的陶器進入偏殿。
“啪!”一聲脆響,偏殿傳出一計響亮的耳光,繼而是少女帶著壓抑的低吼聲,“大膽的奴才。”
七彩珍珠簾一閃,衝出一位隻著月白中衣二八少女,膚白如雪,眉目如畫,瓊鼻挺翹,一抹晚霞紅爬上她精致的瓜子臉,兩扇睫羽在下眼瞼投下兩道暗影,臉上帶著桀驁和冷漠。宮燈下的少女恍如離塵的仙子,讓人不敢直視。白虎皮上的美婦瞬間跌落雲端,好似市井的一灘爛泥。
“母後,您,您怎麼可以……”少女攥著拳,咬著唇畔,臉頰緋紅,胸脯起起伏伏,顯然是壓抑著滿腔的怒火。
“皇後娘娘。”兩個嬤嬤頂著腮上鼓脹的紅痕,惡毒的眼神瞥向少女,兩人手裏的瓷瓶大開,裏麵的雕塑赫然呈現在眼前--赤條條男女摟抱在一起,正以各種姿勢的交合。
美婦起身緩步踩在名貴的虎皮毯上,來到少女麵前,纖細蔥指挑起少女光潔的下顎,一手指著那些瓷器精雕的春意小人,
“這個姿勢,讓男人有征服感。”她指著後進式,
“這個姿勢,嗬嗬,男人最*……”美婦的喘息稍稍粗重,眼神開始變得夢幻而迷離。
“母後。”少女的小臉紅得已經能滴出血來,水眸爬上一抹絕望,冷聲問道:“您為攀上後宮鳳位,已經將弟弟送往東楚為質,現在您已高居後位,到底還有什麼不知足?非要將您的女兒調教成青樓花魁,讓各國王公恥笑?”
美婦抿唇冷笑,高傲地揚起頭顱,“知足?我的人生裏永遠沒有知足二字。恥笑?天下人對本宮詬病已久,本宮還有什麼可怕的?”曾經刻骨銘心的屈辱漫上心頭,美婦的麵容更加冷峻,眸底生冰,揚聲怒道:“李嬤嬤,既然公主不願看偶人,今晚你要費心安排!哈哈哈。”陰陽怪氣的笑聲聽得人不寒而栗。
少女絕望地閃著水亮的眸子,
“母後,那您可是要我色誘東楚的楚清一?”
美婦挑著腥紅的眸子瞥著麵前瑟瑟發抖的少女,“西晉燕明落,北秦戰神獨孤鴻灝,三人都是男人中的翹楚,本宮要你將三人都納為裙下之臣。來人,送冠華公主回朝合大殿。”美婦一扯肩上宮絛,眼裏露出陰狠的精芒,安承天,你睜大眼睛瞧著:你最心愛的兒子淪為他人蠻寵,你最心疼的女兒蕩婦一樣被千人騎萬人壓,我要讓你的魂魄生生世世不得安寧。
美婦纖長的指甲狠狠扣入掌心,掌心的痛遠遠不抵心口的傷。起身,擺臀,帶著一縷香風往寢宮而去。麵容俊朗的小太監很識眼色地捧著手裏長方形的盒子追了上去。
少女的心已被美婦的話揉碎,支離破碎的心房被北風夾雜著雪花猛烈灌著,冷,徹骨地寒冷!少女盈水的眸子湧起滔天的幽怨,幽深得像一口荒棄多年的老井,深不可見底,所有的憂愁絕望都揉碎其中。她冷冷地盯著消失在大殿盡頭的美婦,唇角湧入鹹鹹的液體,空前的絕望啃噬著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