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長公主府,地牢。
李瑱從未想過終有一日會成為自己府邸的階下囚,牢中算是幹爽,鋪了床還有簡單的梳妝案子。她端坐看著一旁看守的侍衛,心中思量著整個事情來龍去脈。
方才在接聖旨後李如荼被一婢女推撞,李效仁便是當場指出她是幕後黑手,強把她監禁到此處。她並不擔心有人敢拿她怎麼樣,畢竟她是正牌公主,隻是,到底是誰背後引導這件事呢?
韋氏?不,他們沒有這個必要,李如荼和他們沒有達成統一的利益。
武後?不,既然李如荼答應離開,那麼肯定是已經預備了正牌的公主會回到正軌上。
鶴?
不,她不願意相信他會為了那個女子棄了自己。隻是,他真的不會嗎?李瑱搖搖頭,她用力撇清這個想法,但是這個想法一早便深深紮根於她心底。
那一夜,他到底和她說了什麼?在他心裏,誰會留到最後?她握緊拳頭,強忍著深心外溢的酸楚,不肯示弱地抬高了下巴。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獨臂男子,那個名叫杜子兼的男子。
原來是他?他是來幫她還是來阻撓她?
李瑱嘴角一挑,不管如何,隻要不是鶴,那麼一切將會解決。
新城長公主府,可廬居。
李如荼疼得咬緊牙關也不能按耐著身體的顫抖,似乎有種力量要在她肚內強要衝撞。沈禦醫趕來時已經被她如紙蒼白嚇了一跳,再一把脈,額上汗水淋漓。
“如何?”
東陽看到沈禦醫汗濕了花白的鬢角,便知道此次凶多吉少。
“新城長公主此胎本就不穩,強用陽氣護住,但是體內的這股奇特的氣息似是沒有了延續,很快便要殆盡,再經碰撞,隻怕胎兒不保了。”
“皇姐……”李如荼勉力打醒精神,想要求她保住小孩,隻是力量似是洶湧流失,眼前一切都變得扭曲模糊,眼前蒙上了一片白霧。
“皇妹,我不會讓你出事的……我帶來了……馬上可以給你治……你切勿……”
在東陽急聲追逐之下,李如荼的意識漸漸模糊墜入了最深的黑暗裏麵。
還是那裏?
她感覺全身寒如冰窟,這裏不就是她混沌之時的地方嗎?周遭一片黑暗,沒有聲音沒有光,隻有一片寂靜與孤獨。那裏,曾經有一股暖意帶引她步過所有難熬的歲月,但是,他還會來嗎?
李如荼在黑暗中頹然坐下,她慢慢摸索自己的身子,好像已經沒有疼痛了。她皺皺眉,她是死了還是再次陷入混沌?
又或者,這幾個月都是她的臆想?或者她根本滾下樓梯的時候早就死了,這一年的時光都是她的夢?
她費力眯起雙眸觀察黑暗一片的四周,這裏是地獄嗎?
似乎是,因為這裏比所有痛苦更痛苦,虛空一片,隻有寂寥。
“喂?”她喊了一聲,忽而覺得自己很荒謬,失笑起來。
她笑得越來越大聲,最後仰麵一躺,身下似石非石,似冰非冰,同樣的冷硬,從背脊傳遍全身,把她眼眶內唯一熱度都驅走了。
“餘沛容,你在哪裏?”她摸摸手指,卻發現再也摸不著熟悉的觸感,她驚得坐直了身子,四周摸索著,想要尋找那紅線結成的指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