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九話 起舞四座皆揚眉(1 / 2)

時間過得很慢,堂內無人開口,似是一具具蠟像。

李瑱終是忍了過去,多年的皇家威儀並沒有因為一時的挫折而磨去。在外一年,她嚐盡了苦楚,但是目前她處於劣勢,並不適宜輕舉妄動。新城長公主的頭銜必須奪回,皇上的恩寵必須奪回,不急於此時。

“好,你待如何?”

李如荼繃緊的全身得以放鬆,立在刀尖的心再次回到自己的胸膛。

據她記憶,皇帝頭痛病發作不久退隱,武則天便掌管朝野,新城長公主更是不得勢,乏人問津才造成她最後被駙馬掐死的悲劇。如此說來,至少皇帝、武後都無暇顧及她的家事。

一旦韋氏父子、李瑱有一絲疑惑,查明真相大概需要一段時間,李明或許能趕得及,便是李明不願意幫她,預估她也能想方設法離開此地。

她麵上浮現愁容,似是萬不得已的樣子,道:“唉,我實非貪戀榮華富貴,隻不過我孩兒快要出生了,我一個孤兒寡婦如何應對啊?誰來服侍我母子呢?”

“哼……那我給你一筆銀兩,你大可與孩兒的爹遠走高飛去。”李瑱眼中冒火,心中罵她如此貪財還矯揉造作。

“我相信你給的絕對遠不及皇上的賞賜與護蔭。”李如荼挑高下巴看她,咄咄逼人,輕蔑道:“即便我立刻走了,隻怕各位很難向世人交待。”

韋慶嗣眼中閃過精光,笑道:“如兒姑娘有何妙法?”

李如荼知道關子賣久了,便失去良機,馬上恭謹道:“公公,我是想請李瑱跟在我身邊,以了解我日常起居習慣,多一分相似,少一分危險。他日我功成身退之時,正是已交待好一切細節,我也好盡了人事,離開此處。隻望在場各位保密,並為如兒安排之後的生活用度。”

韋慶嗣等人眼中陰晴不定,隻是李如荼尚能猜到他們以為自己不過是貪圖富貴之人,隻要有銀兩便把身份地位還給李瑱,最重要一點,日後李瑱接替之後把自己悄悄殺了也實非難事。武後問起來,可以說死的是李瑱本人,活著的仍是武後派遣來的心腹李如荼。

她目光慢慢掃過堂中眾人,最後落在韋慶嗣的老臉上,在此處,真正可怕而且有殺生大權的隻有他。

韋慶嗣從喉嚨低沉的悶笑慢慢轉為放肆的大笑,笑罷,眉眼間看不出任何思緒,笑道:“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老夫慚愧了。既然皇上有口諭,武後親指,想必如兒早已想好法子,就看你的意見了。”

好一個韋慶嗣,該說的說了,該撇清的撇清了,該推卸的已推卸了。

李瑱不由得有幾分泄氣,看模樣這韋慶嗣也不是好依賴的主兒,隻好道:“你……打算要我怎麼模仿?”

李如荼忍著笑,正色道:“此刻公主府內人心不齊,我也正好缺了個貼身婢女……”

“什麼?你要我當你的婢女?”

李瑱何嚐受過這般侮辱,風水輪流轉,當日憑著酷似她的臉蛋生存的人,正麵目可憎地要她真正的新城長公主服侍她。她正要發怒,腦海忽地閃過一個絕美的麵龐,溫柔的聲線似乎在她耳邊輕輕道:你要重新成為高宗最寵愛的人,你要把李如荼趕到肮髒的下層,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啊,他是如此要求,她怎能忘懷他最大的希望呢?她咬牙,恨聲道:“好,為期一個月,我不能再等了。”

李如荼搖頭,道:“三個月,待我生產後,我便帶著孩兒離開。”

李瑱眼中閃過不甘、厭惡、壓抑,半晌才點頭應允。

李如荼滿意向韋慶嗣起身行禮,也不多說,便轉身漫步走出大堂。

來時步上沉重,此刻她已經步伐輕盈了許多。

古代的通訊不發達,如此秘要,料他們也不會冒昧在與武後關係未確切之前征求事實的真相。她除了捉住了此刻他們關係微妙的矛盾心理,隻是拋了一點在現代人盡皆知的曆史知識。爭取回來的這段時間,她確是要好珍惜,如果逃跑計劃不成功的話,可能每頓飯都可能成為她“最後的晚餐”。

夜到深處,月色朦朧,樹影憧憧,水光溶溶,螢火點點,燭燈盞盞,演繹著生命的悲歡和離合。她不能回頭,隻能胸有成竹向前走著,半點不能怯懦,如果你向命運低頭,同樣也是最後抬不起頭來。她自信的心跳開始附和著大自然,又仿佛是從朦朧的月色中躍出來,有力而悠揚。

一路平靜,她踏入馬車,輕輕吩咐道:“回府。”然後,立時全身放鬆,迷迷糊糊進入夢鄉。

好好睡一覺,明天將會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