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荼看她一麵興師問罪的派頭,心中好笑,恭謹上前行了個媳婦對公公的家禮,柔聲道:“兒媳李瑱見過公公。”
她一開腔,在場眾人不禁都倒抽一口氣,不等她再直起身子,李瑱已經禁不住先開口了,“你還敢在此口出狂言,莫不是有人替你撐腰?”說罷,眼尾不自然地掃了韋氏父子,帶有辦分不信任的意味。
李如荼看在眼裏,心中勝算又多了一分,不由得因為興奮而感到腳下微微顫抖,此著若是落敗,她的性命就此休矣,最後的籌碼已經被她推到刀尖上。
韋慶嗣本是老狐狸,麵上不動聲色,仍是撥弄著茶盞內的葉枝,呷了一口,輕笑道:“矩兒,給如兒姑娘上座。”
“是。”
韋正矩目無表情,看不出喜怒,親自為李如荼端了椅子,讓她在李瑱對麵坐下,便退到一旁。
“郡公,你這是何意?”李瑱靜下心來,似是發覺自己的處於被動,便收斂了起來。
“你猜得對,我確實有人撐腰。”李如荼眯起眼睛,帶點得意地道,手心早已汗濕淋淋。
堂內再次陷入詭異的靜謐,韋慶嗣也不禁瞄了她一眼,靜靜地鼓勵她說下去。
李如荼心跳加快,強壓麵上的不安,嫵媚一笑,輕快道:“我可是有當今皇上撐腰……”
李瑱噗哧一笑,滿麵譏恥看向還在沾沾自喜的李如荼。
李如荼不作理會,別過臉不看投來怪異目光的韋正矩,正色看著韋慶嗣,繼續道:“還有武後。”
“如兒,莫要亂說話!”韋正矩急喝出聲,眼角擔心地掃了掃尚對朝政一無所知的李瑱。
李如荼咪咪笑著道:“公公殊不知為何我本來拒不成婚,後來又點頭下嫁的願意吧?”
“如兒有什麼新鮮事不妨一說。” 韋慶嗣擱下茶盞,狀似關心道。
哼,老狐狸。李如荼心中暗罵,嘴上更甜,道:“公公可知皇上心中愛慕的是何許人也?不是王皇後,不是蕭淑妃,也不是榮乘閨……”她特意把挑釁的目光在李瑱身上轉了幾圈,看見她麵上一滯,獲得滿意的效果但笑不語。
在場眾人皆是心思玲瓏之人,馬上便猜了出來,但是這皇帝的秘事,誰人敢管,都裝著不懂,沒有插話。
李如荼幽幽歎氣,道:“可惜,皇上日思夜想的人,已經變成我了。”
李瑱看著麵前這個瘋婆子,心中戒心霍地一鬆,料她這般說話,活不到明天。
李如荼自顧自對李瑱道:“你可知道我贏了皇上的棋?你可知道他為我把焦山整個山頭搬了宮內?你可知道榮乘閨在法門寺失了龍裔,皇上半夜趕來就是為了看我是否安然?你可知道我出嫁前皇上在宮內跟我作了來生之約麼?”
她一字一句越說越快,李瑱與韋正矩麵色變得越來越沉,心思各異。
李如荼知道李瑱內心那點自傲已經被擊破,最後緩了一口氣,淡淡道:“他一早便知道,我不是李瑱,但是他命我必須是李瑱。”
她別開臉,不願去看李瑱麵上的驚訝疼痛之色,畢竟她最不希望傷害的人是她。她轉向不經意露出不屑神色的韋慶嗣,心中暗笑,下一個打擊的人是你了!
“公公,既然皇上命我是李瑱,您就得認我了。”
韋慶嗣咳嗽兩下,皮笑肉不笑,道:“為難老夫了,那麼長公主尊駕在此,我……”
“唉……我也不想難為您老人家,隻是武後在三個月之後將接管朝中大小事務,我怎敢擾了她的心思呢?”她無奈地理了理身上衣裳的皺褶,麵上滿不在乎地,心中卻跳得鼓鼓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