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小飯館開張(1 / 2)

樊逸舟還是知道了,易楊出院那天,他和謝錦天一同坐在車裏,遠遠看著程衍和蕭牧陪著易楊走出大門。

吳招娣辦完手續便走了,也不知程衍和她說了什麼,但多數是怕易楊見了她再受刺激吧?

“他以為,失眠、記憶斷片、產生窒息感,都是長期服藥的副作用,就擅自停了藥,哪知道你那位‘生父’在這檔口刺激他……”謝錦天說著,眼神卻一刻都沒離開過穿著呢大衣卻依舊顯得身形單薄的易楊。

更單薄的,是他的眼神,仿佛一層竹紙,經不起稍重的筆墨。

謝錦天這才拚湊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難怪樊逸舟之前說,他們鑄成的大錯無可彌補到無顏相見。確實,要不是他們自以為是的一意孤行,易楊的病情也不會雪上加霜。

“我朋友說,他必須終身服藥。”樊逸舟難得慷慨地和謝錦天分享他托了關係得來的說明,“每個人對精神類藥物的反應都不一樣。我們醫院以前好些醫生想賺外快,就去試藥,結果同一種藥物,有的人睡上三天三夜,有的人自言自語來回地走,有的人睜著像是夢遊……我無法想象易楊是哪一種,但他那麼多年來一定都在對抗這些藥物的副作用,隻為了讓自己不要變得更糟……當初他找我做替身,也許因為實在支撐不下去了吧?隻是當時我完全沒察覺他的精神恍惚還有別的原因。”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謝錦天苦笑著看易楊在程衍的扶持下上了蕭牧攔的出租車,易楊的一隻手始終在微微顫抖,可麵上卻隻有蒼白的麻木。

謝錦天的心似乎也跟著顫抖起來,他想起那時候,易楊看到他結婚照時陷入混亂時說的話——“我在做飯,他對我笑……我們養了很多貓……黑的,白的,花的……”

想必那時候,易楊已經出現幻覺了吧?要不是自己用強製指令使得易楊忘記了這段回憶,也許他會對自己的精神狀態有所察覺,也就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真可笑,他讓樊逸舟閉嘴,可自己卻又陷入這樣窮思竭慮的痛苦中。他無法抑製地想,在易楊當時的幻覺裏,是否他依舊是那束恰好照進他世界的光亮?

那麼此刻呢?清醒後的易楊又會怎樣看待他?

謝錦天既想知道,又怕知道,可他已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我不會再出現在他麵前。”謝錦天目視著前方一字一句道,“我也不會再讓任何傷害過他的人,出現在他的麵前。”

樊逸舟一愣,他與謝錦天雖然始終處於微妙的敵對關係,但也算對彼此了解。此刻,他偏頭看著麵上平靜的謝錦天,隻覺得遍體生寒。

“你說過,希望我能有‘求而不得、舍而不能’的一天。”謝錦天打開了車燈,照得眼前一片虛晃的白,什麼也看不見。

也許,離那一天已經不遠了。

“古代說的‘燒’更類似‘蒸’,隻是熱鐵鍋也有烘烤的作用,嚴格來說,應該算“悶蒸”。”

易楊正捧著本同樣是倪瓚寫的《雲林堂飲食製度集》在給程衍講解其中一道“雲林鵝”的做法。

距離出院已近半年,此時恰是秋末。

之前他決定離開,和程衍道別時得知程衍要去杭州拜個老師傅提升廚藝,便也萌生了去散散心的念頭,兩人一拍即合,便訂了行程,哪知道走前卻遭遇了這麼一出,易楊出院後,不願再留在這個傷心地,便馬不停蹄地隨程衍去了。

說來也巧,程衍要拜的那位師傅是為飽讀詩書頗有生活意趣的老先生,他在自家弄了個小庭院,而易楊又對庭院頗有研究,兩人真是一見如故,相見恨晚。易楊本就對廚藝有興趣,便也跟著程衍一同學了。

“我本來就想回去以後開家自己的館子,你要不要一起?”回去前,程衍邀請到。

這話,正中易楊的下懷。他之前考慮到自己的情況,就想要轉業了,可一時間也不知道能做什麼。兩人這一合計,便決定開一家複刻古時候菜譜的餐館,易楊恰好有些積蓄,也願意投進去一同經營。

二人回來,便把這事和蕭牧說了,蕭牧自然支持,帶著他們一同去看了幾處托朋友找的店麵,又問清了經營飯店要辦的手續,三個人就這麼熱火朝天地忙了兩個多月,才把一家本就裝修得古色古香的店鋪給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