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穿著一身家常的綾子祆,頭上也很素淨,一看就是沒來得及梳洗打扮,匆匆忙忙的就出了門。
鳳姐如今也很糟心,她跟賈璉上回抄家的時候沒有什麼大的損失,家裏如今又清淨,主子又少,自從老太太去後,隻有他們一家四口和賈赦老倆口在,外加惜春一個女孩兒。
天地良心,鳳姐真的沒苛刻惜春,一個姑娘能用幾兩銀子?不過就是一個月二兩銀子,外加一年四季幾套衣裳,還不至於為了這幾兩銀子連臉麵都不要了。
再說過幾年巧姐兒也該說婆家了,她更不會壞了自己的名聲,耽誤了閨女的好姻緣。
在她想來,雖然東府裏壞了事兒, 幾經周折如今被貶為平民,賈珍一家都回老家去種地了,但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兒來,惜春又與別人不同,自幼兒就是養在她們府裏的,可以說也是鳳姐看著長大的,總有幾分情誼,過幾年給她說個婆家,雖然不至於風光大嫁,但一副嫁妝她還出得起,送出門子也就是了。
沒想到,惜春非得鬧著要出家,這讓外人怎麼想?好像她不容人似的,鳳姐兒如今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來。
迎春來的也很快,她一見惜春跪在地上,眼淚便流了出來。
緊走兩步,將惜春抱在懷裏,哭道:“你這是做什麼?家裏有哥哥嫂子,還有我和探丫頭, 你有什麼話隻管同我說,這是怎麼話說的?”
惜春隻是冷著臉跪在地上,冷冷的說道:“ 我的身子是我自己的,我要侍奉佛祖, 誰也攔不住。”
鳳姐氣極:“姑娘隻想到自己,就沒想想我們嗎?姑娘這麼做要人家怎麼看我們?”
惜春冷冷的頂了回去:“嘴長在別人身上,願意怎麼說,我管不著,我清清白白的一個人,隻要能保住自己的清白就夠了,哪裏還顧得上別人?”
鳳姐被她氣的臉色發白,從前她怎麼沒發現呢?這四丫頭竟然是這麼個脾氣。
迎春氣的打了她兩下:“混說什麼?還不快給嫂子道惱,你年紀小,想不開鑽牛角尖兒是有的,不要任性了,倘若現在不想回家去,就到我那裏去住幾天,你姐夫的脾氣你也知道,最是個和氣的,快跟我家去罷。”
無奈她怎麼拉扯,惜春隻是不動。
這一下迎春也沒了主意,袁怡輕聲問道:“敢問四姑娘,你為什麼要出家呢?”
惜春見怡安郡主問她,恭恭敬敬的磕頭行了一禮,說道:“小女子無牽無掛,孑然一身,自願此生侍奉佛祖, 無怨無悔。倘若大長公主不允,我願意自己削發為尼,四海為家,化緣渡日, 佛祖慈悲,我一片誠心,必然能超脫苦海。”
眾人聽她語氣鏗鏘,顯然是心意已決,不由得相顧啞然……
庵堂內傳來永寧大長公主的歎息:“罷了,本宮允你帶發修行。”
惜春歡喜的磕下頭去,“多謝殿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