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百姓們後知後覺，對這樁撲朔迷離的案子議論不休。
有人疑惑：“李茴至死，都堅稱自己是為女子鳴不平，人都畏罪自盡了，還有必要撒謊嗎？”
又有人反駁道：“若真如此，李茴害謝大人之舉，豈非此言背道而馳？更何況，他一心渴望成為男兒身，與為女子雪恨誅惡男相較，後者之辭，更為高尚大義。”
家裏也有一本老黃曆的花匠搖頭歎息：“老黃曆上的典故，不都是信則有，不信則無嘛。李茴怎麼就全信了？以為跟著老黃曆殺人，才能成就真男人，卻不知真正的男子漢，是以家為重，善待妻兒。”
又有迷信者心存不甘，爭辯道：“豈能斷言老黃曆不可信？李茴失敗，隻怪他未能完成終極儀式，誰他讓那顆玲瓏心，竟選了個硬骨頭，官府的謝大人呢？”
“不過，謝大人識破了他的詭計，智慧過人，確是玲瓏心首選。可惜能力未能匹配野心。”
“不過話說來，正因能力有限，李茴才渴求成為真男兒，此等執念，委實難解。”
有人對此表示同情：“是啊，畢竟這事根源，實在李爹之過，李茴身世坎坷，也挺可憐的。”
“既李茴為何不去殺他爹，卻牽連無辜之人？”孫如意冷笑。
又有一理中客站出來：“沒錯，不管李茴遭遇何等不幸，都不是他成為到處行凶的借口。”
此時，人群中有人提及，李茴藏在冰窖的殘肢，是申青，美髯公，大儒，閑漢與豆腐男的遺體。
此言一出，便立刻有聽者反應過來：“這些人，不都是先前連環碎屍案裏的嗎？”
“如此看來，碎屍案真正的幕後黑手，就是巫蠱傷人案的侏儒李茴。”
“殺人是為取肢，手法，也與謝大人的受害者供詞如出一轍，全都對上了！”
消息如風，迅速在人群中擴散開來。
“街道司果真神機妙算，破獲了連環碎屍案。”
“真凶並非華竹書院的先生聶芝，而是寒香坊的侏儒李茴，已被當場擒獲伏誅，畏罪自殺……”
帶頭傳揚此事的人，正是蕭影。
方才最快附和、沒忍住接話搭腔的，卻是前來湊熱鬧的巡檢司屬吏。
這一唱一和，害他背叛巡檢司，幫街道司翻供不說，還給對麵長臉增光了。
屬吏現在都懊惱死了，街道司簡直太狡詐了！
官廨內，暮四忙碌收拾淩亂的現場，一旁仵作弟子對照著兩份屍單，眉頭緊鎖，喃喃自語：“對不上啊……”
暮四奇怪：“什麼對不上？”
仵作弟子把兩份屍單遞給暮四看：“你看啊，這頭顱，是美髯公的；屍身軀幹，與申青相符；腿腳一雙，與閑漢吻合。至於那雙手，觀其繭痕，應是常年握筆所致，應是大儒的無疑。
這次冰窖裏搜出的肢體，與連環碎屍受害者所缺失的屍骨，大體都能對應得上，但還有一受害者……”
暮四聽懂了，也看明白了：“你是說，豆腐男的手，未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