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欲準備下值的單無霜,目睹暮四幾句話,就給蕭影點出了新的偵查方向,又重新埋首卷宗中,她忽然覺得花匠那邊的線索,也未必全然斷絕。
於是單無霜也找蕭影,要了這幾日與花匠相關的供詞,看能不能尋到突破點。
沒過多久,恢複常態的張耀也來了,找同僚們探討案情:“我盯梢這幾日下來,還是覺得,豆腐西施那邊,有很多可疑之處。”
“何以見得?”老傅好奇問。
“小楊氏夜寢時,燈都不熄,直至天明。金大娘那麼摳門的人,不罵小楊氏浪費燈油,是不是很反常?”
蕭影思索:“這應該是在給豆腐男守夜,點長明燈引魂歸吧?”
“但豆腐男生前對她倆那麼過分,換作我,肯定不點。”張耀不認同,“而且我觀小楊氏,日日神情恍惚,魂不守舍,有點風吹草動,就驚惶不安,金大娘還時時磨菜刀。說不定,就是怕那豆腐男的鬼魂回來索命。”
暮四無語:“那還不是因為你。”
“我?”張耀茫然。
“你大半夜爬寡婦牆頭,早就被小楊氏察覺。她們夜夜點燈磨刀,防的不是鬼,是你張耀。”
張耀:“那小楊氏她們那麼紅火的豆腐生意,現下突然不做了,是不是也很反常。”
單無霜微微搖頭:“尋常女子,丈夫離世,都要守寡三年。若小楊氏此時還忙於生意,反而不合常理。”
大家所言都挺有道理,張耀原先對小楊氏的疑慮,似乎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可見眾人都埋首卷宗之中,各自忙碌,張耀有些羨慕,有些妒忌,也有點不甘心。
難道小楊氏這條線索,真要就此作罷嗎?
“可我還是覺得,哪裏怪怪的。”張耀低聲自語。
“既有存疑,那便相信自己。”
張耀回頭,看到謝洵立於門口:“直覺之起,皆有因由。若你直覺有誤,定是某些被遮掩的細節中,藏有未解之謎,使你心生疑慮。”
張耀苦思冥想:“可是大人,究竟是何處使我生疑,我也說不上來。”
謝洵鼓舞:“別輕視自己的直覺,繼續觀察,理清直覺背後產生的緣由,便自會尋得問題核心。”
張耀聽著,眼前一亮:“而這核心所在,說不定就是破案的關鍵!”
見謝洵含笑頷首,張耀頓時精神一振,站起身來,神色堅定:“大人,今夜我就去再監視小楊氏。這次不爬牆了,絕對不會被發現!”
張耀說著,不覺打了個哈欠。此哈欠瞬間傳染給其他人,整個屋子哈欠聲此起彼伏,就連謝洵也未能幸免。
謝洵目視眾人,見一個個麵帶倦色,眼下烏青:“今日大家都先放下公務,回去歇息吧。”
往日裏,大人多是督促眾人勤勉,今日主動提出休憩,眾人皆感意外,紛紛抬頭看謝洵。
“你們近日查案,盡心竭力,不辭辛勞,有這心,很好。但也要注意歇息,不必拚個精疲力盡。
畢竟查案,非一日之功,乃是場持久戰。養精蓄銳,保持清明,也很重要。如今既然已有頭緒,剩下的,明天上工再查便是。”
大人所言極是,眾人紛紛點頭稱是,收拾事務起身離去。
老傅更是及時舉報,指出蕭影私攜卷宗,企圖偷偷加班。大人果斷製止。
暮四還惦記著自己在庵堂給謝洵狂潑的髒水,巴不得第一個溜,但身後卻傳來沉穩而熟悉的嗓音:
“淩暮四,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