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洵自審刑院出來後,便帶著暮四疾赴巡檢司,以了解案件最新進展。到了巡檢司衙門,卻見金大娘與小楊氏圍繞屍首旁,相擁抱頭痛哭。
原來,這第四位死者,乃是金大娘那久未歸家的兒子,也是小楊氏嗜賭成性的丈夫,因賴老娘與妻子賣豆腐為生,故大家都稱他“豆腐男”。
聽聞這豆腐男有快有一月未曾歸家,金大娘與小楊氏都還以為,他是在外麵賭得忘乎所以。未曾想,今日竟被官府的人,叫來認屍,以及允許仵作驗屍。
這金大娘與小楊氏素來爭執不休,此刻卻難得合拍,對著碎屍哭得肝腸寸斷,暮四好一陣安撫,才讓兩人同意了驗屍。
謝洵來前已聽暮四轉述了概況,但仍心存疑慮,於是詢問仵作:“此毒,究竟是何毒?”
可仵作之所以未曾向暮四詳述,是因他自己也未能辨識出來。
因這毒特性,與市麵上常見之毒不太一樣。
目前可見之狀,大儒死了兩年有餘,骨色黑沉,豆腐男死了不過月餘,骨色淺淡。此毒雖能致骨色發黑,但以銀牌探其口鼻喉,銀牌取出,卻色不變,故知毒藥並非自口鼻而入。
再者,幾位死者中,因大儒過逝太久,隻剩骸骨,痕跡難尋,但美髯公、閑漢還有豆腐男之屍身,屍身被多處切割,傷口邊緣整齊,應是死後被碎屍。
經拚湊可見大致形態,皆顯幹燥萎縮、色澤灰黃,內髒明顯縮小,色澤較淺,皆表明生前曾遭遇過血液大量流失。
但屍體仍有部分缺失不明,故關於死者真正死因,究竟被毒物所害?還是失血而亡?仵作也不敢妄下斷言。
反倒是仵作兩名徒弟爭論起來,大弟子認為死者都是被毒死的,不然骨頭怎麼那麼黑?小徒弟則堅持是失血過多而亡,畢竟此毒毒性不明,未必能致命,但失血症狀卻是顯而易見。
仵作忙打斷兩個徒弟,讓他們別妄自揣測,表示仵作隻負責驗屍,這結論,自有大人們定奪。
看謝洵眉宇間凝重,暮四出言獻策,提及她昔日於刑部司翻閱案卷時,曾見一法,或許可用試驗毒之效用。
“此法如何?”
“可將亡者之骨置於密閉之室,以火蒸熏,使骨上毒氣得以散發,再觀其毒性。”
暮四一本正經說出這麼恐怖的法子,謝洵不由自主地退避兩步,後又自覺不妥,遂再走上前,問:“此毒性深淺效用,又如何檢驗?”
見暮四看向自己方向,仵作那兩個徒弟也連退三步,就為了這點微薄俸祿,去試毒,不值當,真的不值當。
“放心,這活我不找你們,找他們,”
暮四說完,指向門口巡檢司的小兵,讓他們今日之內,務必捕獲二十隻老鼠,且比手掌小的不要。
小兵們自然不肯聽她一個街道司的,還是女的,憑啥啊?
暮四就給謝洵投去一個眼神,謝洵默契地心領神會,取出審刑院公文。
公文紙上,字句清晰,載明此連環碎屍案,由街道司為主辦,巡檢司全力配合,更有宋副巡檢親筆簽署,士兵們都驚了。
接著,謝洵就看著暮四借他之名,在巡檢司中指揮調度,安排誰負責外出捕鼠,誰協助搭建密閉熏蒸房,又是誰給仵作打下手,配合記錄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