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攤位於河畔一隅,燈火昏暗,搖搖欲墜,堪堪隻能照亮賭桌上琳琅滿目的籌碼和牌九,卻也讓賭徒們的麵容在光影中模糊不清,更別說那帶麵罩的賭頭了,隻能聽出是個中年男子,其餘一概不知,行事倒也謹慎。
蕭影近日為牌九所惑,此遊戲由三十二張木牌為基,兩兩成對,能幻出人、地、和等諸班牌型。賭徒們各摸八張,輪流出牌較量,上手出一對,下手必須跟相同或更大點數,若要不起,隻能過牌,且字向下,不讓對家知曉所過之牌。最終,比牌型的大小和點數,定輸贏。
蕭影熟練坐於賭桌前,眼神銳利而專注,審視手中牌麵的同時,還四處亂瞟,揣摩其他人的心思。他雖無法窺見他人所棄之牌,卻能憑借對方何時跟注,何時退縮,推測其手中之牌。
此時,蕭影手握一副雙天,點數和牌型均為上乘,心中自信滿滿,將借來的錢全部下注。然而,莊家手起牌落,卻是至尊寶現世,無人能及。
蕭影驚愕不已,喃喃自語:“這……這如何可能,我明明算盡牌局,手中的雙天已經是最佳,怎麼還會有至尊寶?”
此時,一旁暗中觀察已久的暮四向他道破玄機。
原來,這牌九背麵與邊緣,皆有難以察覺的標記與凹槽,用以辨識每張牌的點數和花色。莊家欲得至尊寶,隻需輕輕一晃,便可偷梁換柱。
蕭影細細摩挲,木牌上真如暮四所說,藏有蹊蹺!
他隻會推演和算牌,但沒算到對方會出老千!
蕭影大呼中計,讓暮四和張耀速速搗毀這害人的賭窩。
暮四擒賊先擒王,身法如電,瞬間便將那蒙麵的賭頭擒住了。
但沒想,那人卻呼冤叫屈,稱自己隻是尋常賭徒,方才莊家言要如廁,讓他代為管莊。且其聲音與賭頭迥異,賭頭聲音厚重如鍾,而此人嗓音尖銳,確實不是同一人。
原來,就在暮四與蕭影私語之際,賭頭也認出了暮四這位女官差。
畢竟比起尋常百姓,不法之徒,更留意官差的相貌,又何況是暮四這等少見的女官差。於是,他又來了一招偷梁換柱,化身為尋常賭徒,趁著他們抓捕假賭頭之際,趁亂溜了。
此次行動雖未擒獲真正的賭頭,但暮四和張耀仍將這群賭徒押回官廨,交予大人處置。
蕭影心中仍存疑惑,他之前與張耀同來,無論何種賭局,都能輕鬆取勝,何以現下如此不順?難道這賭博之道,真不倚仗推演算法,全憑天意?
其中一個賭徒忍不住插話:“這賭博啊,初時若不撒點小利,又如何使你上癮,誘你入局。”他又指了指張耀,“況且,昔日還有這位虎背熊腰的壯士伴你左右,當時哪個莊家敢出你的千?但後來你獨身一人,自信滿滿,如待宰肥雞仔,不逮著你宰一宰,都對不起自己。”
暮四聞言,更加疑惑:“道理你都懂,那你為何還要賭呢?”
賭徒沉默片刻,低聲嘟囔:“就算是要宰肥雞,也得有人做贏家,這戲碼才演得逼真。若多來幾位這般死腦筋又執迷不悟的官爺,這莊家宰雞吃肉,我們也能跟著喝不少湯。”
蕭影對賭博的執念,在這一刻,死掉了。
次日例會上,謝洵對暮四、張耀還有蕭影三人自發整頓賭攤之舉,進行了一通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