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一踏入刑部司,就被王捕風逮著大倒苦水:“暮四啊,你可算是來了,苟典史都找了你一個上午了。”
暮四好奇:“哦?是什麼事?”
“別提了,他讓我去刑部仵作那裏,調一具死了很久的無名屍出來!做什麼用也肯不說,還不許我聲張。唉,我現在真是一頭霧水,都不知道怎麼跟仵作開口。苟典史就說等你來了,到時候聽你的吩咐,我照做就是。”
無名屍體?暮四也是一片茫然。
王捕風還不忘調侃暮四:“暮四啊,之前還以為你跟著苟典史,就做些抄抄寫寫的活,沒想到這與死人打交道的差事也接上了,你這職責範圍,可真是越來越廣了。”
從刑部司出來後,暮四便按照苟典史留下來的指示,前往長慶樓尋他。
苟典史老早在雅間內和魏家奶娘的丈夫翁鞏把酒言歡,氣氛十分融洽,苟典史還拍著胸脯向對方打包票:“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三日後你隻管帶著房契來,安心等過戶。”
魏家的人見苟典史如此信誓旦旦,也露出笑容,稱以後機會,一定會在魏右侍郎麵前提及他的敬業,隨後便心滿意足地先行離去。
暮四這才步入包廂,隻見苟典史心情大好,熱情招呼她坐下,並讓她再重新點些自己愛吃的菜,盡管放開吃,放開喝。
然而,暮四麵對一桌佳肴美酒,卻有些擔心。席都散了才喚她來,擺明是要下屬孝敬結賬麼。
暮四苦著臉食不下咽,苟典史好心提醒她:“暮四你放心,這餐自有人結賬。”
暮四頓時有點回過味來,試探詢問:“是那位史縣令嗎?”
苟典史點點頭,讚賞:“就知道你有悟性,一點就通。”
接著,苟典史便得意分享,自誇他以解決強買強賣鋪子案為契機,既保證讓魏家的人得到鋪子,又使縣令準女婿免去傷腦筋處理官司,自己收了兩邊順水人情,搭上兩邊關係,還得個金牌調解的美名,簡直一舉多得,功勞占盡。
“但這一切順利的前提,都得要那苗繡娘心甘情願放棄鋪子。”暮四對此存有疑慮,“可那個繡娘瞧著就是個有勇有謀的,典史怎麼就確定,她能心甘情願,咽下這個啞巴虧呢?”
苟典史笑著給她斟滿一杯酒:“要不說暮四你旺我,這主意還是你給我的啟發呢。”
暮四沒太明白:“我?什麼主意?什麼啟發?”
“先前你不是同我抱怨,跟著那街道司主事,幹夠了苦活累活,破個案子更是大費周章。最後是強行給街坊們安了個殺人罪,才逼他們為了擺脫這罪名,說出真正的真相。”
暮四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反問典史:“哦……苟典史,您讓我去仵作那借屍體,就是為了埋在鋪子裏,栽贓誣陷繡娘殺人?然後再利用這個罪名,逼她為了息事寧人,主動放棄鋪子的所有權?是嗎?”
苟典史點頭讚許道:“沒錯,孺子可教也。”
暮四無語,她竟不知,自己在謝洵手下混了幾月,學到的,是這麼個爛糟汙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