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無霜心中一凜,頓覺寒意襲人。
暮四與張耀見狀,紛紛露出同情之色。
哪料蕭影不會瞧眼色,仍在那自信地添枝加葉:“哦!想必那琉璃杯之所以化成紙紮杯,定是招商的鬼魂不願馬寡婦把自己贈送的禮物轉售他人,這才顯靈動了手腳。”
單無霜驚得起身而立,感覺戴在胸前的琉璃心是那樣的晃眼。
暮四默默後退數步遠離,唯恐鬼魂顯靈,殃及她這無辜。
張耀則雙手合十,虔誠祈禱:“不知者不罪,招商你大人有大量,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自首”完畢的吳三娘聽到招商大名,掙紮著起身跪地,學著張耀的說辭,各種求原諒。
夜幕降臨,街角的東司後頭,棺材依舊靜靜地佇立著。
棺材前,單神婆身披一件布滿神秘圖案的長袍,手中拿著搖曳不定的蠟燭,低聲吟唱著什麼,仿佛在穿越陰陽,溝通生死。
暮四、張耀、蕭影半跪在一旁火盆前,認真數著招商所需之物,欲借助單神婆的法力,傳到下麵補給他。
棺材李欠招商一年的工錢,折成金泊紙錢燒;想吃卻沒吃到的燒雞,也一並燒;還有曾經戕害過他的棺材李、吳三娘、孫大夫,都剪成了小像,一並投進火中,好讓招商能在地下好好的教訓他們。
暮四見火勢漸旺,卻無其他反應,靈機一動,現剪了個濃妝豔抹的吳寡婦小像,希望招商在下麵不寂寞,如此便可放他們大人回來。
暮四正欲擲小像於火焰中,突然,一陣陰風驟然刮起,燒了一半的小像隨風飄去,飛到了半空中,才被烈焰吞噬。
同一時間,棺材嘎吱作響,似乎有某種力量在蘇醒。
張耀驚呼連連:“大人來了,大人真的來了。”
眾人心中一驚,順著張耀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幽暗的鬼影自黑暗中浮現,緩緩向眾人靠近。
“定是招商不願吳寡婦下去陪他共赴黃泉,這才將大人放出,暮四這步走對了!”蕭影篤定。
風勢漸弱,那鬼影亦止步於河對麵的樹下,不再前行。
暮四疑惑:“大人既已現身,為何不過河?”
單無霜半信半疑:“難道那人影還真的是謝洵?”
蕭影哆哆嗦嗦:“是大人就對了,要是別人,豈不更糟!”
張耀看著猶自念咒的單神婆,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單神婆灑盡手中的神水,方才起身,悠悠解釋道:“此河在你們凡人眼中,或許僅為尋常流水,但對於你們口中的那個大人而言,卻是聯結陰陽的忘川之河。忘川水深,河內孤魂野鬼遍布,皆是無法投胎轉世的生靈。他若貿然渡河,或將被鬼祟撕扯血肉,有魂飛魄散之險。還須得有福緣深厚之人引渡,方可確保他安全渡河。”
言畢,眾人皆默然,誰去當那個引渡大人的有緣人呢?
平日一口一個主事、大人,叫得親熱,事到臨頭,各個不約而同往後退了一步,與上級保持距離,是下屬的本分!
暮四、張耀、蕭影與單無霜四人僵持良久,決定都鼓起勇氣,手攜手同行過橋,一探究竟。
待四人行至對岸,暮四和單無霜眼尖,率先看清了“大人”的真麵目,忍不住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