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傅說得口幹舌燥,催促暮四為自己斟茶。暮四尚在氣頭上,順手拿起裝過雞血水的涼茶壺,給老傅倒。
老傅一飲而盡,很快咂吧出不對勁:“此茶,味道怎怪怪的?”
張耀和蕭影目光轉向那涼茶壺,回憶起昨日種種不好回憶,不禁麵露尷尬之色。
暮四反倒是恢複情緒,麵不改色的隨口胡掐:“這是永義藥鋪孫大夫的秘製良方,融入阿膠之精華,既能補血潤肺,又可治心悸乏力,更有壯陽之奇效……”
暮四說著忽然想起謝洵仍在,心中惴惴不安,擔心這位素來正直的主事會戳穿她的謊言。
然而,謝洵隻是淡淡看她,眉宇間微皺,卻並未多言,這讓暮四的膽子愈發大了起來。
“老傅啊,我瞧你是自己人,方特意為你斟此秘茶,你若不合口味,還是換成尋常熱水吧。”暮四拿起涼茶壺作勢要走。
老傅卻急忙擺手製止:“且慢且慢,此茶入喉,頓覺精神煥發,效果非凡,再來一杯!”
暮四悠然為老傅添茶,老傅繼續述說:“前些日子,高天霸在西街市與一馬車爭道,與小廝大打出手。熟料那馬車上的主人竟是裴太師的女婿,巡檢司聞訊速至,將他拘禁半年,即使出獄也有人盯著,收斂了不少。”
暮四冷笑:百姓受欺壓無從伸冤,然一旦觸及權貴,官府便馬不停蹄出手幹預。
“我得到消息,高天霸最近來了東邊。以他習性,怕是會對商家故技重施。不知你們開店時,是否遭遇過他們的騷擾。”
張耀和蕭影看著老傅再次將那以為是阿膠香氣,實際是雞血味的涼茶一飲而盡,還心滿意足擦了擦嘴,實在開不了口。
老傅疑惑:“你倆看我作甚,到底有沒有?”
暮四摸了摸雞血茶壺:“或許有過,但證據暫且不足。”
老傅未及多想,又言:“繼續查。巡檢司亦已放話,若再捕獲高天霸及其黨羽欺淩百姓,索取財物,定讓他牢飯管夠!”
謝洵抬頭往庭中的天井上望去,萬裏無雲,可以想見,到了夜間,該是怎樣月滿如銀盆的好景致。
“正是十五,如此看來,今夜便可為他們送飯了。”
夜晚,街角公共茅廁之後,半月前落水消失的棺材果真重新出現,依然停駐在原處。謝洵令張耀躺入棺材中,待到高天霸等人前來,好甕中捉鱉。
張耀滿臉抗拒:“大人,我來前曾找單神婆算過,今日不宜碰棺木,乃大凶。”
暮四略帶嫌棄:“那單神婆怎不告訴你,你最適合於家中虛位以待,白領空餉呢。”
“你……”如此一激,張耀頓時麵紅耳赤,忿忿然,“大人讓我躺便躺!”
張耀脫下外袍裹頭裹手,以防躺時觸碰不吉棺木,然不慎之間,手被棺蓋所夾。
張耀慌忙掀開外袍,隻見右手中間三根手指青紫一片,指甲盡裂,頓時大驚失色:“看吧,大凶,單神婆果然算得準!”
暮四無奈:“那還是我來吧,畢竟大人和蕭影都不會武功。反正隻需閉眼靜待開館,屆時抓高天霸他們一個人贓並獲。”
於是,暮四躺入了棺材之中,棺蓋輕輕合上。
周圍陷入了一片寂靜。
張耀和蕭影正準備離去,謝洵卻突然駐足,回首間眉頭微皺:“你們可聽到有何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