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查司又蹲守了三個晚上，都還是徒勞無功。老傅愁雲滿麵，無精打采地對著麵前菜盤挑挑揀揀，蕭影還傻不愣登安慰他。
“老傅你放寬心吧，後廚的這盤小蔥拌豆腐我也嚐過，裏麵絕對沒有那黃色的‘豆腐’。”
蕭影不提還好，一說老傅又想起那日入口的黃紙，僅剩的一點胃口都倒沒了。
老傅輕歎一聲，放下筷子：“我愁的不是這豆腐，是翰言街。”
老傅雖然身兼破案專使之職，卻更是街道司的副主事。翰言街亦在街道司管轄範圍內。翰言街的繁華與否，是他與謝洵的政績，更是他們的臉麵。
翰言街接連遭遇詭事，整條街嚇得至今閉店，行人更是稀少，如此冷清蕭條之景，街道司的臉麵蕩然無存。
張耀聽了老傅的擔憂，攬過一旁蕭影：“老傅你看看，咱們專查司有算科及第，刑部捕頭，更有我這在聖上麵前武過刀的舉人，絕對將此事查得水落石出，把你和謝主事的臉麵擦得鋥光瓦亮。”
暮四站在官廨後廳門口，聽到張舉人這番慷慨激昂的言辭，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先不說這是吏部和巡檢司都束手無策的難題，何況他那點膽子，比蕭影大不了多少。如此還有這份迷之自信，也著實令人敬佩。
張耀忽然瞥見暮四手裏包著的東西，驚恐後退一步：“暮四，你作甚！？”
“原來的屋子漏雨了，大人擔心證物受潮遭損，讓我轉移，妥善保存。”
暮四所持的，正是之前從燒雞店帶回的冥錢，老傅吃到的“紙豆腐”，以及後來從百寶鋪收的紙紮茶杯。暮四環顧房間，思索把證物放哪比較穩妥，老傅主動站起身。
“我來吧，給我。”
暮四略感意外：“老傅，你不是對這些……”
“若此案久拖不決，上麵必將追究責任，我們首當其衝。鬼神至今也未見它直接傷人，可若是失了本職，丟鐵飯碗，我才更生不如死。”
這話說得實在，暮四心有戚戚。
張耀和蕭影也神色一凜，瞬間醍醐灌頂。
老傅從暮四手裏接過東西，忽然眉頭一皺，他湊近鼻子，仔細嗅了嗅：“這三樣東西的氣味一樣。”
張耀困惑地撓了撓頭：“都是紙做的，氣味相同，不是很正常嗎？”
老傅搖了搖頭：“每家店鋪的香火氣息皆有獨特之處，會侵染所存放之物品。如蕭影上次焚燒之紙錢，張耀所持柚子葉，都帶有單神婆家香燭店的獨特氣味，而此三物，是另一種潮濕的味道。”
老傅再深度嗅了嗅，隨後肯定地道：“是南街紙紮店的味道。我去年清明節還在那買過，因存貨稍久，有些受潮。想來是有人在那購置了這些東西後，再秘密藏置各個店鋪中。”
“就算這個能解釋，可那天我們見到的綠色鬼火是怎麼回事？”張耀疑惑。
“是白磷，白磷燃燒也是綠色，我昔日於刑部辦案時，在墳地見過。”暮四解釋道。
蕭影聞言，恍然大悟：“是哦，白磷平日需以在煤油或水浸泡保存，一旦離之，便可自燃。”
“可那隻會飛的無頭無毛雞呢？還有紙紮人，又是怎麼做到的？”張耀仍然不解。
暮四心中微感煩躁，她又不是犯人，如何得知犯人全部手法，於是避而不答：“此事還是先稟報謝主事，再做定奪吧。”
眾人來到正廳找謝洵，卻意外見屋中間擺放著一個香爐，爐中香煙繚繞，一個身著道袍約莫三十左右道士，還是個女道士，正手搭拂塵閉眼打坐。
什麼情況？暮四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女道士似乎被大家的動靜驚擾，緩緩睜開眼睛，起身向眾人行了一禮：“各位施主，有何貴幹？”
“道長，您是來驅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