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劇情設置跌宕起伏,其中題材幾乎包含了男女老少皆適看的內容,此說書一時間風頭極盛,甚至有劇院打算將其排成戲版供客人賞看。
俗話說,外行人看樂嗬,內行人看門道,這幾乎是貼著長公主臉寫的劇情,即便是換了名字換了背景也能被她瞧出來。
兵貴神速,長公主當即派人去找此書的來源,但由於這書實在是太過火爆,火爆到甚至每家茶館都說這是自家獨創的,這便也大大加深了搜查的難度。
長公主查不到書便去查人,幾日下去,宛如沙粒沉海般,無有一絲音訊。
她將屋中陳設摔個稀爛,指著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人道:“查!去給本宮查,這範閑到底是誰的兒子!!”
隻是天家要瞞,即便你是長公主又如何,照樣是叫你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
落跡便該有痕,對於長公主來說,越是找不到的,便越有可能是真的。
這段日子發生的所有,仿佛在一瞬間就都能說的通了。
憑什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私生子能娶當朝郡主,憑什麼陛下屬意他接管內庫,憑什麼範建也能心甘情願的把內庫交出來...
縱使如今的長公主在如何不敢置信,但事實似乎已經擺在眼前了:“他還是念著那個女人,即便能同我一起殺了她,也要如此厚待她的兒子!”
“把那範閑接回京都,又將我給趕了出去...”她站在屋中來回走動,手捂住胸口拍了兩下,“現在又要把內庫還給她的兒子...那我算什麼?嗯?我到底算什麼!憑什麼...他憑什麼這麼對待我!!”
長公主低聲嘶吼,煩躁的撕扯自己的頭發,撕心裂肺的聲音令人聞之心悸。
“我難道做的還不夠多嗎,我為陛下做了那麼多,替他拉攏權臣,心甘情願做他的刀子!”她仰著頭問天,眼中淌淚,抓撓著自己的肩膀,落下條條血痕。
“你不想殺的人我來殺,你不想做的惡事,全都是我來做...”長公主抓著胸口的衣襟,似是在質問遠在京都的慶帝:
“難道隻有她幫你坐上皇帝這個位子嗎!?我輔佐你這麼多年,樁樁件件做的都不比她少,憑什麼讓你這麼糊弄我!”
她氣急,一把掃去桌上的陳設,伏在桌上哭泣,絲毫沒有了原來的氣勢。
聲聲哀怨,像是一隻冬日裏伏臥在地的流浪貓,披著一身漂亮的皮毛獨自抵禦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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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皎潔,折射在她潔白的寢衣上直通天際。
漸漸的,她不再流眼淚,而是站起身,赤著腳在冰冷的地板上走來走去:“要我的女兒嫁給他,又「設計」讓太子失了人心,成為市井皆嘲笑柄。李雲潛,你這是想要做什麼呢...”
長公主佇立在屋中正中央,雙腳冷的有些麻木,披散著的頭發垂在她的胸前。
布滿紅血絲的雙眼盯著緊閉的殿門,她說:“是想把這整個天下,都送給她的兒子嗎?”
覺醒就在一刹那,她用手指輕輕拂去眼角的沉淚,眼睛睜得圓大而空洞,似是有些神經質的望向明月:“不對,這個天下,你不該交給任何一個兒子。”
慘白的月色逐漸被薄霧籠罩,但長公主的眼睛卻重新聚焦,她「嗬、嗬」的冷笑一聲,蹙著眉輕輕搖頭,“為你做了這一切的人是我,不是別人。”
純白色的衣擺垂在地上,剛在掃落的燭火此時已經點燃她的外衣。
她脫下燃燒的外衣,將其扔在一邊,盯著那一團熱烈的火苗,朱口輕啟,
“這天下,不隻是你一個人的,合該也有我的一份兒。”
她轉身離去,留下那被燒了個幹淨的長衣。
隻剩滿地的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