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以前總是病著,她的母親卻從未去看過她;說從前沒有朋友,從小到大,什麼都不曾見過。
這些話,如果不是範閑親耳從林婉兒的口中聽到,那麼他真的很難從婉兒身上看出,
原來她還有這樣的童年。
他的未婚妻,原來是宮中人盡皆知的「私生女」;
是不被世人所知曉的「孤魂野鬼」;
也是為了給範閑賜婚,所以不得不被承認的「郡主」......
可她眼睛裏永遠都閃著光,總會溫柔的看著在她麵前哭泣的他。
“範閑,你發什麼呆呢?”是陶鏡楊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範閑的眼神是落寞的,還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又一次被陶鏡楊打斷:
“對了,之前跟在你身邊的那個滕梓荊,他身體好的怎麼樣了?”
聽她突然提起了這個,這讓範閑的腦子一時間沒有轉過來彎兒。
“你說滕梓荊?大夫說他的身體已經不適合在習武了。如今,已經帶著家人離開京都了。”
範閑提起他時,總還是覺得有些對不住他。
不過,也許這也是因禍得福吧,儋州總要比這滿是血雨腥風的京都要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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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短暫的寂靜了一會兒,範閑追問陶鏡楊:
“你提起他,是想告訴我:「既然人還活著,我就應該看在她是婉兒母親的麵子上,放過她。」是嗎?”
他的語氣中,不知為何含有一絲「控訴」的意味。
不知道還以為是陶鏡楊背叛了他,真是奇了怪了。
“範閑,你冷靜一點,先別「超雄」。
現在根本沒有在說什麼「放過」或是「不放過」,而是在討論,你去了宮裏要向那個皇帝如何表達。
你自己心裏,應該也是清楚的吧?現在能主宰這件事的是皇帝,不是你。”
陶鏡楊著實有些納悶兒,為何這範閑這時候會這麼認死理。
見範閑又一次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她就從袖中拿出那封「罪狀」,攤開在他麵前:
“現在事情已經推進到了這一步,不論你說什麼,都改變不了皇帝的決策。
換句話說,皇帝現在隻是想看看你的想法而已。”
後者若有所思,遲疑道:“那皇帝想要我怎麼做?”
“「重罰」,他會希望你去「雪中送冰,讓長公主人冷心更冷」。”
此時範閑早已冷靜了下來,他像後反勁兒一樣,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等等,你說的倒是很有道理。
我們現在就在皇子麵前討論皇帝這......真的合適嗎?”
話畢,李承澤原本盯著他的雙眼,以一個類似於「彩虹」的弧度,向上劃過,翻到了另一邊。
【李承澤】:不合適早就殺了你了!淨問這些廢話。
“知道不合適你還來,我說範閑,你也是真夠奇葩的。”陶鏡楊吐槽道。
範閑咂咂嘴,歎氣道:
“我這不是心裏覺得煩悶嗎......自來這京都,我是真覺著這日子沒法過了。
我早就想好了,等這些事兒都結束,我就要帶著婉兒一起回儋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