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對於上輩子死亡之事耿耿於懷,很少有人對死亡坦然麵對,至少容昭是做不到的。
他在每一個不安的時刻都在回憶著死亡之前發生的事情,而且最近臨近他上一世死亡的時間節點,容昭自然會更加敏感一些。
眼前之人容昭是見過的,盡管這一段記憶朦朧,但容昭記得自己與這個人說過話。
容昭一瞬間的僵硬被容桓察覺,他們的雙手掩蓋在寬大廣袖之下,但卻實實在在交疊在一起,容昭的細微反應自然逃不過容桓的俘獲。
容桓稍微握緊了容昭的手,輕聲問:“是身體不舒服麼?”
容昭搖搖頭,他憋了一下還是沒有憋住:“家主,他就是您老友嗎?”
容桓的神色很是鄭重,顯然此人確實是不一般,不然容桓不至於如此。
“是。”
容桓的回答是肯定的,他簡單談及了對方身份:“他…身份特殊涉及舊事。”
這種含糊其辭的話語往常是很難從容桓嘴裏說出來的,畢竟容桓這個人冷靜、理智,做事情與說話時都很具有信服力,這種不確定的語氣對方少有。
這足以說明對方身份複雜。
容昭自然也是想到這一點,而他很想現在就告訴容桓他在上輩子的所見所聞,但是此刻時機有些不太對勁,花叢下那位美人已經注意到他們,並且揚聲道:“懷君,今日還帶了人來?”
這般親昵的語氣…容昭並不是橫吃飛醋的人,所以他覺得對方有些不對勁。
“您…”容桓開了個頭,然後說不下去之後的話了。
主要是,容桓不知道該稱呼對方為什麼。
隻一個“您”字,昭示著這個看上去年輕的白衣人身份不簡單。
如今天下間能讓容桓拿尊稱稱呼的,…除了天子便無旁人。
可這人明顯不是當今天子。
那白衣人不在意容桓是否找到合適稱呼叫他,他轉而笑意盈盈看向容昭。
對方容貌不凡,一雙眼睛生得含情,一笑起來就讓人覺得自己好似對方心中人、是對方在意之人一般,令人忍不住沉溺下去。
容昭已經很久沒有這種眩暈感了,那種被人“迷住”的感覺。
容昭死死握住容桓的手,有些勉強地露出個客套的笑容來:“您好。”
過於客套了。
白衣人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對方顯然是沒有想到他無往不利的“魅力”會在容昭麵前並沒有起什麼作用,所以他轉而自報家門:“你可以稱我亦昭。”
對方自報家門,容昭卻因為這個名字而想到了上輩子不太好的回憶。
上輩子他在宮宴上喝醉了,醒來就被發現和別人在一張床上,最後直到被灌下毒酒…這一係列事情中容昭其實很多記憶都是不太連貫的。
而此刻“亦昭”之名讓容昭想到他當時昏昏沉沉之際見過這人。
這樣有魅力的美人,見過一次便很難忘記。
那日天黑,容昭被人扶著,隱約見到對方背後跟了些人,對方坐在步攆之上低頭看著他,他當時情不自禁問了對方名字。
對方輕輕笑了一聲,也是一模一樣的話,卻很是漫不經心:“你可以稱呼我亦昭。”
不過當時這句話之後還跟了另外一句話:“我們應該沒有下次見麵的機會了。”
確實沒有下次見麵的機會。
因為那之後,容昭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