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桓說話的時候明明是十分溫和的,卻硬生生讓那細作渾身泛起了冷意。
隻可惜現在被卸下下巴的男人什麼都說不出來,甚是無趣,容桓也沒有多做耽擱,直起身來,隨即吩咐人將這些北地派來的細作們一一“打包”好,丟進廷尉司密牢當中。
至於燕瑜…
容桓要帶回容家,親自審。
一旁被扶起來的顧析還有些呆愣,經曆了剛剛的事情他正腦袋空空呢,等著人扶著他上馬車準備回城,他才推開準備給他包紮的仆從,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脖子。
顧析這一摸,隻摸了一層紅豔豔的血,他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剛剛容桓的一頓行為,就瞧見自己好友似乎被喂下了什麼東西,被容家的侍從控製起來帶走了,這個時候顧析也顧不上自己這脖子上的傷和手上的血,而是掙脫開攙扶住他的人,往容桓麵前走。
這顧家子弟剛剛才被救下來,倒也沒有人懷疑他,他過來拉住正欲上馬車的容桓的手,身邊人也沒有及時攔下。
顧析大概是有些急,也顧不得冒不冒犯,拉住容桓的手就問:“容侯,燕瑜他是犯了什麼事嗎?”
盡管燕瑜上了廷尉司的通緝令,但是李執案凶手並不是燕瑜,這個顧析十分確定,因為當時燕瑜與李執幹完那檔子事後就去找了他,而李執是離開之後才死的啊...如果是因為這個抓了燕瑜,顧析是可以幫燕瑜作證的。
看著顧析一副擔憂好友的樣子,容桓抿了抿唇,眸中冷意愈盛,他目光落在被抓住的袖子上,示意對方放開自己的手。
這個時候顧析才反應過來,趕緊鬆了開來。
剛剛顧析的手摸過他的脖子,沾染上的血都糊到了容桓的手上和袖子上,容桓看了一眼顧析,並不打算現在就跟對方解釋什麼,而是有些冷淡的說:“若你有疑惑,處理完傷口來容府,自然知曉。”
說完,容桓就上了馬車。
顧析這邊有些木木的也上了後麵的馬車,心裏有些擔憂燕瑜,畢竟喜歡女裝是顧析的一個見不得人的癖好,他從來不敢在貴族圈子裏泄露這種秘密,生怕別人拿這個來詆毀自己的主家,尤其他還有一個在朝中當丞相的表哥,所以遇到有相同愛好的燕瑜,顧析難免是多了一些交心,此刻他也是真心實意的擔心自己的朋友。
而在馬車之上的容桓沒有了在外人眼中的沉穩溫和,他慣來溫和的臉上,難得露出了嫌惡和不悅的神色來。
倒不是嫌惡顧析,容桓隻是單純的不喜歡血腥罷了。
容桓掏出懷中的帕子,低頭擦拭著手上的血跡,直到把手擦的通紅,那些血跡才被擦拭掉。而容桓尤嫌不夠,用了車上壺中水澆著又細致清洗了一會兒,這才另掏了一張帕子,將水跡給擦拭幹淨。
這個時候,容桓從剛剛就有些不耐的神色才逐漸平複下來,又恢複了慣常的溫和之態。
容桓這人有病,字麵意義上的。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著自己不願意麵對的事物存在,而這些存在會引起某些負麵的應激反應。
容桓厭惡血腥,看到那些血液,他無可避免的會想起年少時期那些染在他身上的血,那些令人作嘔的場景...
從那之後,他看到血液會情緒激動,甚至難以控製,有時候會在這種持續的激動之下做出有些難以預計的事情,容桓厭惡這種不受控製的情緒。
想到這兒,容桓拿著帕子的手伸出窗外,輕輕一鬆。
髒汙的帕子落到地上,又被車輪碾壓到塵中。
容桓收回了手,胸口突然有些發悶之感。
沒由來的,他突然有些心緒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