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1 / 3)

這樣自取了慘烈的結局,被掃進曆史的灰堆,成為燕城六處這一冊卷宗中,印在白紙上的一頁冰冷文字。

……

《白象行動結案報告》,二零二零年秋。

這一冊檔案卷宗記載下的案件實錄,裴逸大約是在三周之後,調查塵埃落定時,才有機會見他師父。不然楚珣還躲著不見小徒兒。

裴組長敲門進去,一看迎麵起身的霍將軍,站定了先規規矩矩地鞠躬:“師父。”

楚珣側臥在沙發上,手指自己:“喊誰呢?你師父在這裏。”

“都是我的師父麼。 ”裴組長笑得乖巧,下意識很自覺地把倆手都藏到背後,目送霍將軍出去,好像有人要剁掉他金貴的爪子。

裴逸又畢恭畢敬地向楚總鞠躬,麵紅慚愧:“您其實早就醒了,我幹過什麼您都知道了。”

“你也沒幹什麼出格的。”楚珣沒表情,“你就隻是黑過我的電腦。”

沒表情都具有威懾力,好像渾身帶電。裴逸這回不敢摸手了,躲遠點兒,坐到沙發另一頭,乖乖地給老師捏腳。

楚珣一笑,就享受這位號稱特情六處頭牌足療按摩小哥的手藝。

縱橫邊境二十年的黑道毒梟吳廷冒,在燕城機場伏法,被當場擊斃,人質成功獲救。這個販毒團夥從此徹底覆滅,聯合行動大獲成功。

我方在場唯一一名傷員……都不能算是“我方”傷員,檔案裏隻能悄悄抹去這一筆爛賬,以曲筆略過冒爺當時被斃的詳細實錄。吳廷冒放掉了裴二少爺,抬手擊發射中了報複的目標。

裴逸有些沉重,輕聲問:“雷前輩還沒有醒嗎?”

楚珣說:“有意識,眼皮、手指可以活動。這人生命力很強的,受過幾次重傷,命大得很呢,你不必放在心上!”

怎麼可能不放心上?裴逸說:“他畢竟掩護了我們家琰琰啊,保全了我爸媽全家。他現在這樣狀況,我心裏過意不去,總覺著好像欠了他。”

楚珣的眼十分平靜,甚至隱隱露出兩分尖刻的諷刺,雪白的麵龐總顯得過分精致冷豔:“他就是要讓你們這樣想,你們父子又欠上一筆人情債,一輩子都還不清。”

裴逸語塞:“……”

他雙手糾結在一起,想了半晌都過不去這道坎,幹脆欠身跪在了沙發前,虔誠地握了楚珣的手。

“師父您跟我講實話,八年前到底怎麼回事?雷前輩說的,擊斃毒梟兒子的那一槍,到底是誰打的?難道,我的母親……難道是毒王找錯了複仇目標,廖警督是被錯害了嗎?”

“沒有。”楚珣揉著裴逸的頭發,很深地搖頭,“那一槍是尊敬的Madam打的,當年是她擊斃小毒梟,這件事我很確定。”

裴逸徹底暈菜了:“可是雷組長他說……”

楚珣搖頭解釋:“雷魄確實也參加了當年的聯合行動,他在言語話術上欺騙了吳廷冒,陳述事件經過稍微改動一個細節而已。當時他穿過火線走的左路,小毒梟走的才是另一條路。他撒了一個謊,就是騙吳廷冒調轉槍口,對他開槍,打死他或者怎樣,他總之不在乎自己性命。”

裴逸大張著嘴,喉部顫唞:“這個人為什麼要……”

“保全你全家啊!”楚珣笑容裏有些甘苦無奈的滋味,“他就是要讓厲總再欠他一次,這筆債永遠別想償還幹淨,他師哥不要想擺脫他。”

這世上庸庸碌碌的常人永遠不要試圖理解一個絕頂聰明又偏執的瘋子。

“你們不會了解一個極度固執又瘋狂的人的思維境界,他之所以挾持你去緬甸,非要聽你叫他一聲爸爸,就是潛意識裏希望你是他生的,在幻想裏堅持認為你隻屬於他和厲寒江。隻是這個幻想最終被廖警督的存在打破了。他是寧願尊敬的Madam是不存在的,在他的世界裏就是不存在。我覺著他是真的希望,當初是他一槍擊斃了小毒梟,然後被吳廷冒報複殺死。他躺在港島半山的地穴中,冰冷的墓碑下麵,時不時地讓他師哥上門祭拜,握著他的墓碑灑下幾分懷念與深情,再一片忠心地去為他複仇……這是他幻想的情節,他是真的希望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