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既要遠行,怎語出不祥,不好不好。再一,窮家富路,郎君留給老仆我這麼銀錢作甚?家中屋舍我隻幫郎君看好。”他本想說,隻盼死前能見雷刹一麵,到底不過主仆,不敢開這口。
雷刹道:“裴叔不要推辭,我不缺這些銀錢,我走後,定托付知交看護,不教人隨意欺侮。”
裴叔見他打定了主意,暗暗擦了擦眼淚,理了行裝出來交給雷刹,看著雷刹遠去的背影,心中酸澀忍。雷刹少時便由他照料,雷刹性子又冷又獨,習一身武藝後鮮少在家,他不知多少送雷刹出門,再迎他歸來。
雷刹遠行,也常道不知歸期,好在,次次歸來。
隻是這次,他許是真不回來了。
雷刹離家後,一時又出不得城,在一家客舍住下,剛將行李放下,就有一個黑衣暗衛無聲無息地潛進屋,拱手道:“見過副帥,我家家主道,尋得徐知命藏身處,副帥可有興趣前往一觀。”
雷刹自不推辭,隨著暗衛趕到一處荒寺,隻見斷牆碎石滿地,寺中參天大樹被天火劈中燒成了焦碳,寺中央有雷擊的大坑,發出刺鼻的焦味。
薑決站在坑邊,看著坑中兩具焦屍出神。
“這是。”
“徐知命與孤的九弟。”薑決道,他轉身滿臉的不可置信與疑惑,“副帥,莫非上蒼真有所覺?”
雷刹不知他為何發出這般感慨,道:“徐知命逆天而行,惹來天罰也不足為奇。”
薑決搖了搖頭,語氣古怪:“副帥有所不知,我的八弟竟還活著。我發現他們時,他們並非躺在坑中,九弟與徐知命似被雷擊,麵目全非。八弟雖昏迷不醒,身上卻無一絲傷痕。”
天道許真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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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石出(二十五)
“確非金蟬脫殼?”雷刹問道。兩具焦屍如兩截焦木, 別說身上的衣飾, 連著皮肉都已經焦熟,怎分辨是何名姓。
薑決詭異一笑:“孤怎會忽略此節。”
他言罷召來一個身形矮瘦的中年男子, 身上背了一個藥箱,風寄娘便知此人是個仵作。果然,中年男子恭敬地與薑決行禮後, 麻利地躍下焦土坑, 打開藥箱,裏麵滿是大小不一的刀具。
風寄娘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利索地切開其中一具屍體的小腿, 剝出一根腿骨來。那腿骨平直光滑,隻中間處卻微有膨大,可見此人生前斷過腿骨,接骨時手法粗糙, 才留下了痕跡。
“孤查過徐知命過往,他曾夜奔追緝大盜,雙雙跌落一古墓中, 墓中遍布機括。他不慎斷了腿骨,既要應對墓中至人死地的機括, 又要與賊盜周旋,好不容易逃出生天, 那盜匪又他搏命。饒是他本身善醫,腿骨也不曾好好接治。”薑決道,他接過仵作手中的腿骨, 細細打量,不放過一絲一寸,“看來,此人為徐知命無誤。”
中年仵作沉默立於一旁聽令,一眾暗衛也似如斷舌。
“再剖。”薑決開口道,“九弟有心疾。”
仵作又行一禮,重又下到焦坑,部開另一具焦屍的胸腔,用小鋸據開胸骨,切下一顆心來,仔細剖開。風寄娘探頭細看,果然有疾,心腔不若常人完好。
薑決滿意了,仰天大笑幾聲,伸指拭去眼角笑出的眼淚。又陰鷙地看著一旁昏睡的薑準,他疑心重,懷疑薑準裝暈,暗衛會意,飛起一腳將薑準踢得翻了個個,薑準仍舊不醒,灰敗的臉上籠著一層死氣,再探鼻息,雖微弱倒也平穩。薑決神情陰晴變幻,在殺與不殺之間搖擺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