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段成式描述,他通過“海眼”遊入大海,見到了杜秋娘幻化而成的鮫人。正是鮫人將他從海中救起,又施法術救出了十三郎。

為了慎重起見,郭鏦把這段描述讀了又讀,企圖找到些真實感。但每次讀完,他都在內心裏發出同樣的感慨:“這不是胡說八道嘛!”

京兆尹郭鏦知道,段成式素有想象馳騁、信口開河之名,卻不料他在生死攸關的大事上也能編出花來。更可氣的是,段文昌居然把這些胡言亂語都一字不漏地錄下來,並在奏章上美其名曰:如實據奏,不敢擅動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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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鏦心說,好個段文昌,你的寶貝兒子闖了大禍,你倒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可我要是把這些瘋言瘋語上奏給皇帝,他肯定又會大怒。到時候怪罪下來,算你的還是算我的呢?

郭鏦正對著奏表生悶氣,衙役來報,司天台監李素到了。

郭鏦可算盼到了救星:“快快,快請他進來。”

因是多年老友,彼此無須寒暄,剛一落座,波斯人便眯縫著一對碧眼道:“京兆尹大人這麼急著召喚本官,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郭鏦把段文昌的奏章往對麵推了推:“你看看這個。”

李素隻掃了一眼,便搖頭道:“不妥。這份奏表涉及前兩日的危情,聖上並未命李素參與調查,我不能看,不敢看,萬萬不可。”

郭鏦道:“拜托,此事或涉鬼神,必須要司天台監助我一臂之力啊。”

“事涉鬼神?那就更與我無關咯。我隻管天象,又不管捉鬼伏妖。”

郭鏦沒好氣地說:“前些天我可是親耳聽李大人說,天璿和天璣星有異狀,意謂皇家有難,如今天象可有變化?”

“化險為夷,化險為夷。”

“所以嘛——”郭鏦道,“你就讀一讀這份奏章吧,會有你感興趣的。須知這化險為夷裏頭,還有很深的內情呢。”

郭鏦再三相求,李素這才取過奏章,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許久,他抬起頭來,一雙深沉的碧眼在皺紋中若明若暗。

“怎麼樣?”

李素長籲口氣,以略帶感傷的口吻道:“不瞞郭大人……個中文字令我想起了很多年前。”

“誰說不是啊,我這兩天也一直在想,經曆過當年金仙觀案件的人已所剩無幾。除去大明宮裏的那幾位,在宮外的,也就是隻有你我了吧。”

“沒錯。我記得當年處理此案的金吾衛大將軍,正是閣下的叔父。”

郭鏦黯然神傷,當年的金吾衛大將軍郭曙,正是郭子儀的第七子,也是他和郭念雲的親叔叔。時光荏苒,他不禁喃喃:“一轉眼,都快二十年了。”

李素問:“奏章裏說金仙觀地窟的出口以巨幅鐵門封鎖,就是在當年那個案件之後吧?”

“是。那年德宗皇帝下令,由當時的太子殿下也就是先皇全權處理此案,正是先皇下了皇太子敕令,命以鐵門將地道徹底封堵,並由家叔秘密施工完成的。之後,整個金仙觀也給封閉了起來。這麼多年再無人入內,所以連池塘都幹了。”

“為什麼聖上突然又將金仙觀打開了呢?”

“唉,聖意不可測啊。”郭鏦歎息,“最可怕的是,金仙觀剛一打開,就出了此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