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修士們不過唏噓一陣,熱情與新奇不似當年,待異象一散又各忙各的。

起初他們還會仰望、羨慕,但久了便會想:飛升又如何?與我何幹?與其空想感慨,倒不如好好修行。○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此次飛升之人是誰?無人知曉。

……

又過百年,此時已臨近朝節。

雪後初晴,日光透過雲灑下,人間總是有了絲絲暖意。不知為何,今年的冬日格外寒冷,無人不愛好天氣,修士亦是如此。

羅道衡一人往後山去,袖中似是還掖著什麼。

與五百年前想必,他神色蒼老許多,發已成灰白,模樣也愈發清瘦。

待到後山,他歎了口氣,捋了捋胡須,視線落在一墳上。

那時戚成鳴,他生前總愛站在這兒眺望。

當初,弟子們個個央求,羅道衡便讓他們將戚成鳴葬在此處了。其實他也有此意,但元清宗並非他一人說話,可總歸還是要這些弟子來說。

三十年前,元清宗與其他門派在各地設下傳送陣。他幾百年的心願終於圓滿了。

羅道衡從袖中取出油紙包裹的餅,打開後紙包放於墓前,這是戚成鳴早年愛吃的東西。他這弟子之中就屬此子最佳,又是看著長大,與其說徒弟倒不如說是子。

若這孩子不死,自己這老骨頭何必還撐著掌門之位?

他長歎,拂去地上的雪席地而坐。

羅道衡望著愛徒的墓碑,眼底的神色又滄桑了幾分,竟透出股將死的氣息。

此子並非大奸大惡之人,可奈何命不好生錯了人家,在家時受盡侮辱,心魔也有此而生。當初殺人,偶然間竟使靈石突變。

殺人祭石,此乃邪門歪道。

滅戚家不悔是假,可正是因為悔,因為這樣的脾氣,戚成鳴才會勸他。但既已殺人,手染鮮血,他如何再回頭?

待戚成鳴視如己出又如何?

師徒之情與大義,他自然是顧大義。如今傳送陣一開,今後百姓遇邪祟修士便可快到,而一些修仙的百姓、商人、旅隊遇事也可快速反往。

十戶人命換來兩界之福,他雖愧這十口,但卻不悔此舉。

可惜,他這徒弟卻為師徒之情。

羅道衡豈會不懂戚成鳴的用意?他這徒弟不願看他身敗名裂,更不願他因沾染人命而影響修行。何況,他殺的還是無辜之人。

如今他心願已了,身敗名裂也好,死無葬身也罷,一切皆已釋然。

死又如何?雷劫又如何?

羅道衡再歎,然後合上了眼。

“可是有愧?”

忽在這時,有一個聲音這樣問。

羅道衡依舊閉著眼,答:“我愧我殺之人,愧愛徒,卻不愧這蒼生。”

那人又道:“汝死期已至,何必還吊著口氣?”

羅道衡繼續答:“不過是想再看看這癡徒。”

接著,他反問:“你是來殺我的?”

“非也,非也。”

那人語調原本冷冷清清,聽聞這話似是覺得好笑,“我是來帶你去地界的。”

羅道衡不解:“何為地界?”

那人笑答:“地,陰也。地界乃鬼魂居住與往生輪回之地。人、畜、妖、魔、木、蟲,凡死者皆歸管轄;惡者罰之,善者投胎重生。如此,這人間秩序將截然不同。”

羅道衡心底震撼,不想還有陰界一說。

他道:“那如此一來,人間豈不是無鬼祟了?”

那人卻答:“自然不是,命數不定,有些事不歸地界而歸天。”

羅道衡隱隱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他倏地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