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夜時分,郝兵才想起我的存在,才匆匆忙忙趕過來帶我出了那間屋子。其實,這也不能怪他,這一天也夠他忙的了。帶我出屋子的時候,他的腳步都是慌亂的,以至於差點將自己絆了下去,這跟我認識的那個沉著冷靜的郝兵大相徑庭。
我不忍心看他摔個狗吃屎,伸手扶住了他。對於我的攙扶,他分外感激:“謝謝小少爺,謝謝小少爺,讓您見笑了!”
“不用客氣!你也是辛苦了。”我隻是實話實說。
“小少爺,時間倉促,隻能先委屈您住客房。待忙過這一陣子,稟過大少爺,屬下再重新給您安排住處,哈!”郝兵一臉的歉意,似乎是真的怠慢了我一般。
“好!”
其實,郝兵真的沒必要因為這個覺得抱歉。跟舅舅風餐露宿的日子裏,我住過橋洞,也住過馬路邊——能有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對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折過幾道長廊,我們到了郝兵口中所說的客房。隻是這真的是客房嗎?我看著依舊是大的很誇張的房間,瞪大了眼睛。
當然,眼前這個房間跟“父親”所住的房間相比,小了很多,可是依舊是很大:窗戶大,床大,桌子大,燈也大。
我在想,可能有錢人都是這個樣子,用什麼都喜歡用大的。
“小少爺!”珈南珈北早就等在這裏了,看到我過來一起向我行禮。
可能是因為在內院,沒必要裝扮得那麼冷酷,所以他們都取下了墨鏡,露出了各自精致的眼睛。
珈南的眼睛是單眼皮,但是重在秀氣;珈北的眼睛則是大眼疊皮,美豔靈動。
看來,就算是龍鳳胎,也會有著很大的區別。
“小少爺,暫時先由他們兩個侍候您,您先湊合著用著。如果用的不順心,屬下再給您重新安排哈!”郝兵講話很講究方法,總是給自己也給對方留足了餘地。
“好!”我答應了一聲。主要是因為,對我而言,誰來伺候我都一樣。
事實上,直到現在為止,我都沒弄清楚在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怎麼就莫名其妙成了這家的小少爺?然後就稀裏糊塗住了進來?我舅舅知道這些嗎?他有沒有在找我?郝兵說舅舅不配來這裏,所以郝兵是認識舅舅的嗎?
我知道,今天郝兵很忙,在這個時候纏著他追問舅舅的事情很不懂事。可是舅舅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我得讓他知道我在哪裏,我不能讓他找不到我。
所以,在郝兵轉身就要離開的時候,我喊住了他:“郝兵!”
聽到我喊他,郝兵停了下來,回身看向我,雙手垂立,一副靜待吩咐的樣子,這反而弄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我就是想問問,我舅舅知道我在這裏嗎?我得讓他知道我在哪兒,免得他為我擔心。”
“小少爺,以後不要再提這個人了……”一反常態,郝兵的臉色陰沉了起來。
“為什麼?”我不解。郝兵對誰都客客氣氣的,但是一提到舅舅就火藥味十足,連裝都不願裝一下。
“他是惠家的罪人!”郝兵咬牙說著,眼神中的嫌棄和恨意藏不住,也不想藏。
“他做什麼了?”我要刨根問底。就算舅舅曾經薄待於我,他也是我的親人。郝兵對他是這種態度,讓我的心裏非常難受。
“這些不是屬下可以置喙的。”郝兵看著我,眼神變得冷厲了起來。很顯然,他已經不想理我了,隻是他的修養讓他不得不勉強應付我。
“小少爺,您也累了,屬下侍候您沐浴休息吧!”珈南應該是看出來我跟郝斌之間的尷尬氣氛了,所以他上前拖著我就往浴室走,一點拖遝的機會都不給我。
再看郝斌,他終於得到了解脫,一溜煙兒就消失在了暮色裏。
“小少爺,這個是洗身上的,這個是洗頭發的,這個是洗臉的,這個是去角質的,這個是給足部消毒的,這個是專用於……”珈南料定我麵對那琳琅滿目的洗浴用品會蒙圈,所以很耐心地給我挨個做著介紹。
“有沒有肥皂?”我直接問道。
“肥皂?”珈南看著我,有些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