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之後,惠明這才後知後覺擦了擦自個麵上的淚痕,許是剛剛回來,身上的孩子氣都還沒被完全蓋下,她抽抽鼻子,又笑了起來:“我沒哭,我這是高興的。”
在這樣的笑容裏,蘇瑾便也忍不住的跟著彎了嘴角,他站起身,緊緊的將小小的惠明箍在了自個懷裏,格外暢快笑出來,仿佛有滿腔滿腹說不盡的話想要傾訴,可是翻來複去,最終出口的,卻隻是再簡單不過的:“惠明,我好歡喜,我好高興!我以為再見不到真正的你了!”
惠明隻被蘇瑾抱著有些喘不上氣來,可聽了這話,她的心裏卻也是猛地軟了下來,便也放棄了掙紮的念頭,隻是放鬆身體,安靜的靠在對方的回懷裏。
許久,惠明終於覺到了些許不對勁,她掙紮了一下,對著蘇瑾皺起了眉頭:“你既然早回來了,怎麼不早些過來找我!”
被指責了的蘇瑾有些怔愣,還沒來得開口,惠明就越發生氣了一般,退後了一步,仰著頭瞪著他又道:“你哪怕再早一日呢!我都不用被剃頭了!”
一早起來就被剛剛記起來的種種吸引了全部的心神,一心裏隻想著要去見蘇瑾,惠明自然顧不得旁的,直到這會兒,覺著頭頂空落落、涼颼颼的惠明才忽的反應過來,她這會兒還是一個小禿頭的事實。
蘇瑾聽了這話,對著惠明惱怒的眼神不禁也有幾分心虛了起來。他當然是能夠提早些,不叫惠明剃光了頭發的,可是一來,他心中想著彌補前世的遺憾,能夠在同樣的時候,有一個不像上輩子那般失禮的初遇,二來嘛,就全然是他的一己私心,想要再看看剃了頭的惠明罷了。㊣思㊣兔㊣在㊣線㊣閱㊣讀㊣
“你,你這樣就很好看啊……”過了這麼久,蘇瑾在惠明麵前難得的又有些無措了起來,諾諾的這般解釋了一句,眼看著惠明顯然並不十分的樣子,最後一刻,忽的福至心靈,趕忙補充了一句:“剃了頭,你再長出來,就會又濃又厚,愈發好看了!”
這事倒是真的,像惠明這般出身的孩子,在家裏時,身上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些虧待,少有頭發能長得濃密黑亮的,倒是入宮之後,雖教導規矩,但吃食上卻反而強了許多,加上從一開始就修剪著,長出的頭發通常也都要齊整漂亮的多。
聽了這句安慰,再加上剃也已經被剃了,說什麼都遲了,惠明心下便也放下了這事,隻是故意多撐了一陣子,聽著蘇瑾又認認真真的誇了她好幾次“漂亮好看,”這才忍不住的忽的一笑,本是想抱住蘇瑾,可架不住他們現在的身高差的有些多,一伸手,就踮起腳來掛到了他的脖子上,笑眯眯的道:“你怎的還是這般好騙?”
蘇瑾一頓,便也伸手又重新抱起了她,聲音沉沉的,仿佛被埋在地下,生生的窖了幾十年的陳酒,隻一聲歎息,就已叫人醉了:“因為是你……”
惠明玩笑的心思叫這句話打去了大半,她舉起手來,摸了摸蘇瑾的發心,小小的人,話中卻是說不出的溫柔與安慰:“沒事了,是我,我回來了。”
蘇瑾的神色便也在這句安撫裏徹底軟了下來,他點點頭,便也不願再多說這些叫惠明難過,這會兒便拉著惠明轉身,兩人一道脫了鞋去榻上,親親密密的挨著,一句句的說起了從前的事。
這一說,便足足過了小半日,即便不說話時,隻相互擁抱依靠著靜靜坐著,也格外的叫人輕鬆舒坦,蘇瑾與惠明不出房門,連早膳都是叫人擺到榻上的小案上,隻留了他們兩個自個,直到快到午膳的時辰,白蘭才不得不在外頭打斷了他們:“公子,老太爺派人傳話,喚您去五福堂一趟,還有公爺與夫人都在。”
蘇瑾聞言頓了頓,答應之後便也不得不站起了身,才剛站起,便又舍不得一般彎腰抱了抱榻上的惠明:“我過去一會兒就回來,你自個吃點東西?”說罷,一麵整著衣袍一麵又囑咐道:“要不我叫四妹妹過來陪你說說話?四妹妹便是如意的生母,與如意像了八成,性子也懂事。”
惠明似乎有些心動,不過想了想之後,還是搖了搖頭:“如今都沒有如意了,何況人家好好的公府小姐,讓你叫過來與我這個宮女說話?知道的是你拿四妹妹當一家人,可傳出去,在那不知情的人嘴裏,豈不是平白折辱了她?”
雖然是說著宮女身份、折辱一類的話,可惠明的神色卻是一派的平淡且無謂,說出的話也隻是簡單的說明實情,為如意的生母考慮,對自個卻是並未多提。
如果是剛與蘇瑾在一起的惠明,或許還會在乎什麼門當戶對,身份差異,生出些擔憂自卑一類的情緒來,但此時的惠明卻不同,與蘇公公在一起了這麼久,其間連關乎生死的大事都一道經曆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最後年過花甲,先後而逝。對於惠明來說,蘇瑾與她,早已是超越了這些世俗眼光、甚至父母家人的存在,對蘇瑾來說,也一樣是如此。
甚至不必多提多說,隻要他們兩個在一處,像這些小事,不過也與上一輩子裏略麻煩些的差事一般,或許會費些心力,卻壓根都算不上什麼值得在意的大事。
不過既然提起了這事,蘇瑾便也說起了他的打算:“我昨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