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什麼?是什麼阻止我們不能在一起?”
楚玉珩心下明鏡似的清楚,隨口便道:“自是你與她之間的仇恨。她以為是你殺了她的外公,並因此導致……”楚玉珩說著,忽然住了嘴,滿眼不可思議的凝著他,“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楚玉珩緊鎖著眉,這是太容易便能解釋的事,既是容易解釋,便不是真正的問題根本。
陶令凝著他,一雙眸子愈發是深沉不可探究。良久,方才緩緩同他道:“你不妨想一想,我死後,有什麼最直接的結果,是不死便不能達成的?”
楚玉珩擰著眉,半晌方才猛地抬起頭,滿眼不可思議的凝著他大聲道:“這竟都是你的手筆?”
陶令曉得他都懂了,遂隻是微笑著,並不多言。
楚玉珩仍是瞪圓了眼睛,沒了半絲坐在輪椅之上的安靜儒雅,像個將要發瘋一般的人道:“你死了,不論是江湖上追殺你的人還是朝廷派的人,都自認了了一樁事。更緊要的卻是你在死之前明明白白的告訴了蘇夭夭,你是她的仇人。到這種地步,她唯一可去的地方便隻有王宮。”
楚玉珩愈想愈是覺得不可思議:“可她在王宮不過呆了幾日,便聽說你死去的消息。她定要見你一麵,但楚瑾……嘖嘖!”楚玉珩不住地歎息著,“陶令,你果真是拿捏準了每一個人的心思。楚瑾眼見著就要得到的人怎會讓她離去?而後,你同時讓夏王爺逼宮,蘇夭夭自可順利的逃脫出王城。”
“你說的很對,但有一樣是錯了的。”
“哪一樣?”
“是夭夭定要離開王城,夏王爺才有了十成的把握逼宮成功。”
“這是何意?”
陶令坐了一會兒,已有些疲倦,微微喘了口氣方才緩緩道:“楚瑾手下有一批死士,夭夭離宮那日,楚瑾動用了幾乎所有人前去困住她,便是因此失了保住他自己最後的屏障。”
楚玉珩聞言,到底是下意識滾動輪椅後撤了半步。他不住地搖著頭:“陶令,你果真是狠心,那可是你最愛的女子,你的計劃竟也將她算進去了嗎?若她不敵呢?”
陶令下頜微揚:“她由我一手教養,我知道她的本事。”縱然,他假死那日,便請了江林在暗中護佑她,夭夭無論如何都不會出任何的差錯。至於後來,江林綁了柳如風那個書生,不過是他不能確信自己這一場假死會不會真的不能醒來。如是有楊婉婷那個女子同夭夭勸說幾句,興許能變了夭夭的心思,讓她好好活著。
“陶令啊陶令!”楚玉珩哭笑不得地凝著他,“我果真是輸給你,徹徹底底的輸給你。”這樣的心思與籌謀,他怎敵得過?
“不!”楚玉珩倏地開口,“一定不止如此。”陶令莞爾笑著,楚玉珩眉心一跳,這次卻是整整撤了一圈,方才小心道,“這一切都是你策劃好的,甚至包括了……我來見蘇夭夭,是不是?”
陶令沒吱聲,等同於默認了。
“有些事,你不願開口,便要有個人替你開口。你一個死去的人,我自不會覺得有任何威脅。陶令,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楚玉珩緩緩說著,到最後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說吧,世人皆知你已死去,你卻要告訴我你還活著,陶令,你預備如何處置我?”
陶令算計好了每一樁,不可能算不到今日兩相對陣。
陶令長久地凝著他,本是略有些嚴肅的神情忽而笑了:“楚玉珩,你怕死了?”他這般後撤,可不就是怕死的模樣。
楚玉珩亦是一驚,他生無可戀許久,怎的這時生了懼意?
“我既是將這些事告訴你,不過是望你懂得,不該招惹的人斷然不要招惹。不然,死亡也會是很愉快的事。”
楚玉珩心口發怵,陶令說這話的神情分明是微笑的,卻是要人膽寒。是啊!當他被廢了雙腿那日便該懂得,陶令此人,正經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怎會是他的對手?
然他一貫驕傲,縱是最後剩了些微,仍是拎了最後的逞強道:“你就不怕蘇夭夭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的籌謀?”
陶令忍不住嗤笑:“夭夭一慣聰穎,你以為她想不到,不過是她因此看見的是我更濃烈的情意,因而當做看不到罷了。再者,縱是她當真不曾多想,楚公子,你想著她會信你?”
楚玉珩輕咳兩聲,險些咳出血來。
陶令氣人的手法,亦是高超。
然而陶令將人氣得要死,偏生他自己仍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過現在,你既是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日後便安穩在山上住著吧!”頓了頓又是補充,“對,仍由十六照料你的日常起居。既是有了生了意念,也該將心思收一收,用到該用的地方。”
楚玉珩這一口氣悶著,怎樣都發泄不出來,到底是冷哼一聲,顧自轉了輪椅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