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畢竟是主觀動物,自從接受了“年少喪偶”的設定,他的拒絕回應就不再是飛揚跋扈,而是對現實的逃避。
粉絲們頗為心疼,他們怒斥無良媒體,有記者硬著頭皮當炮灰,卻再無法從解弦嘴裏撬出隻言片語。
除了“無可奉告”,就是“我不想說”。
等熱度散去,沒誰願意當出頭鳥,他的神秘逝世戀人成為永遠的謎團,解弦也從此遠離了八卦硝煙。
作為解弦年少喪偶的那個“偶”,殷折枝神情複雜,他頭疼地揉按太陽穴,不敢再偷聽,忙不迭猛戳音量鍵。
“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慌亂之下音量超過百分之七十,聲嘶力竭的歌聲回蕩在逼仄化妝間。
殷折枝耳膜如有錘敲,他抖手關閉播放器,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耳機線溜進衣領,他假裝沒察覺到齊刷刷投來的炙熱目光,木著臉正襟危坐。
鼓手江故噗嗤一聲笑出來。
“行了啊,看把我們Omega嚇的……”他拍拍微凸肚皮,見縫插針緩和氣氛說,“隻敢用音樂提醒你倆。”
“對,對對對。”沒什麼存在感的貝斯手成悲配合點頭,細聲細氣道,“團裏好不容易有個Omega,可得當團寵供著。哪有嚇著他的道理?”
丼繼對殷折枝其實沒多大意見。
主唱詞曲創作能力的確一流,作為vocal他也無可詬病,樂團有他的加入算是如虎添翼。
然而丼繼對Omega的成見得追溯到第二性征成熟前。
丼繼隔壁家有個Omega小孩,精致又漂亮,丼繼幾歲時還逗過他,可等小孩會說話了,就整天鬧著要找個Alpha哥哥。
小丼繼十分心塞,偷偷跑去醫院檢查過好幾回,檢查報告均顯示他就是純粹的Alpha——
隻不過信息素濃度低到和特質不明顯的Beta差不多。
小丼繼內心五味雜陳,從此他堅信Omega是群被信息素牽著走的低等動物,沒判斷力,隻會哭啼啼賣弄柔弱。
即使殷折枝用實力證明了自己,也扭轉不了丼繼的定勢思維。
特別是當丼繼敏銳意識到團長和主唱有一腿時,他生怕兩人地下戀情曝光阻礙樂團發展,每回見他倆在公共場合卿卿我我就一肚子火。
丼繼想道歉又拉不下臉,幹脆“吱呀”一聲拉過椅子閉眸裝死。
按理說這事就該翻篇了,解弦和丼繼的矛盾又不是一天兩天,況且他倆雖麵上不和,卻還沒到相看兩厭的地步。
否則以解弦暴脾氣早撂攤子不幹了。
然而今天,所有人都通過不穩定信息素感受到太子爺的不滿。
商演起初一切順利。
殷折枝調高立麥清唱兩句,江故敲擊鼓點,主音吉他、節奏吉他、貝斯緊隨其後,台下觀眾揮舞熒光棒動作整齊劃一,尖叫聲驚擾體育場上空星辰。
Omega褲腳紮進馬丁靴,風衣拉鏈拉到頂,他神情淺淡稍顯薄涼,聲線卻極具感染力,尾音捎著若有若無的勾人。
他微垂眸子睫毛羽顫,將耳返線自耳後繞了一圈,順勢按壓微翹左鬢,現場嘈雜和轟鳴震得他鼓膜不太舒服,不過還好,還在忍受範圍內。
一曲終了,殷折枝躲到暗處仰頭灌下半瓶水,他暫且拉下風衣拉鏈,抬手扇去脖頸淋漓汗液。
若不是他每回上台前都乖乖打抑製劑,依照此刻汗量,泄露的信息素準逼得台下Alpha變身餓狼,將秀色可餐的Omega生吃活剝。
但再先進的抑製劑也不能百分百阻絕信息素,特別對距離極近又極度敏[gǎn]的Alpha來說,實在收效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