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有朋友的樣子。我想當你的朋友,才來找你的。”
“……‘朋友’是什麼?”何懷夏悶了半晌,這才小聲問道。
小公主在人前極少做聲,是以何念新這也是才在這般寂靜的夜裏捕捉著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像是極細的絲作弦,撥弄出的三兩音調,沁入心扉。
隻是何懷夏所問,倒是大大出乎了何念新所料。
她哪裏知道,小公主長到這個年紀,身周無非便是母妃、宮女與太監。偶或能見著父皇、太後,同齡的更是隻有弟弟妹妹們。至於命婦們偶或帶入宮中的娃娃,卻是因著何懷夏外家不顯,也並不同她來往。
懷夏還真的從未有過朋友。
何念新隻好苦思冥想,該怎麼解釋朋友呢?“朋友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嗯,就是我有了好東西要帶給你,學了好東西要教給你!”說到這裏,何念新猛然想起什麼來,趕緊貓著腰去,先將窗戶掩上了,才從懷中掏出來,在懷夏麵前晃了晃,“這是今天太後賞我的夜明珠!好看嗎?送你了吧!”
那夜明珠有小娃巴掌大,通體圓潤透亮,光色潤澤,也不耀眼。何念新拿著,沒有半分老實,立時將圓球滾送到了懷夏的床上,骨碌碌地送到了懷夏身畔。
“我不能拿,讓別人瞧見了不好。”何懷夏藏住了眼底的喜歡,又推了回去。
若是換個人來,恐怕何懷夏還會懷疑這人是來炫耀太後賞賜的。但對著何念新,小公主卻無法起這般心思惡意去揣測於她。
眼看著夜明珠要滾落到地上,何念新趕緊猴子似的伸手一撈,生怕這珠子砸到地上,叫外頭什麼人聽見聲音,進來探看。撈到了這珠子,何念新瞧著懷夏又一次轉開的眸子,隻當是自己惹了她不喜,懊惱道:“你是不想同我作朋友嗎?”
懷夏聽著她懊悔的聲調,倒反而猶疑著放慢了音調:“你……你說,你學了的東西,都會教我,是麼?”
“那當然!”瞧懷夏並沒有惱自己的意思,何懷夏又雀躍了起來,忙拍拍胸脯保證道,“你想學什麼我都教的,我可是特別厲害的!我已經跟父親學了五年的武了,還會輕功!你想學翻牆嗎?我可以帶你出去玩。——雖然外牆太高了,出不了宮,還得等咱們再長大一些……”
出宮?懷夏可從未敢起過半分這等心思,此時一聽,心頭不免一驚,忙捂著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驚叫出聲。她倒是沒有這般遠大的心思,隻小聲問道:“那……安河郡主可是識字?”
“你喚我一聲念新姐姐吧。”何念新掰著手指算,“咱們有同一個嗯……太太爺爺呢。”
懷夏瞧著她費了半天勁兒才算出來的結果,隻暗自搖頭,又堅持問道:“你可識字?”qún一一零八一七九五一
“哎呦,我可是天天被娘親逮著摁在桌子前寫寫畫畫地,頭都大了。”何念新愁得很。
懷夏在心底裏歎了一聲,感慨道人各有命。她羨慕得不行的東西,到別人那裏,反倒仿似是一種折磨似的。再瞧何念新,便有一股子由羨轉的氣惱了。
何念新卻是轉了轉眼珠子道是:“爺爺和易爺爺也是咱倆這般,一個愛文,一個習武。爺爺說,年紀大的要照顧年紀小的。——我、我努力讓我娘親教我,然後再來教妹妹,好不好?”
“……真的?”何懷夏不敢置信地問道。
“真的真的!”何念新迭聲道,生怕懷夏不相信。
懷夏嗯了一聲,卻盤算著:“那……那我也得教你什麼才行……我會……我會些女紅……”數了半晌,也隻能數出這個來,還是不久前賢妃才開始教導的。越說聲音越小,像蚊音似的,瞄了一眼何念新結實的胳膊,心道是,她也不會喜歡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