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你就知道錢, 什麼事都要拿錢砸,資本家的臭德性!”
她伸手在顧建年手臂用力掐了一下。
陸濛掐的不輕,有點疼,顧建年把這份疼誇張了十倍,皺著眉頭連聲喊痛,“謀殺親夫啦,把我掐死了,我看誰給你暖被窩。”
陸濛知道顧建年是故意逗她開心,心裏的陰霾還在,那撕裂般的痛苦和震驚卻真的淡了許多,她豎起一根手指堵在顧建年唇上,“不許說死。不吉利。”
不許說死,永遠不許。她討厭死亡,討厭失去,討厭身邊的人突然離開,再也見不到。
“好。不死,先活個一百年,”顧建年低聲說,“陪著你。”
最後三個字他說得又溫柔又寵溺,耳鬢廝磨間,全是纏綿的情意。
陸濛心尖顫了一下,情不自禁抬眼看向顧建年。顧建年也正低著頭看她,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兩人都緩緩閉上了雙眼。
顧建年的唇在陸濛唇上輕輕碰了一下,又一下。不是舌吻,沒有火花四溢,隻有惺惺相惜的愛憐與眷念。
陸濛抱緊他的脖子,與他緊緊相擁。這樣真好啊,真幸福啊。雖然心底還有悲痛的巨石死死壓著,可寒冷的雨夜裏,這麼溫柔憐惜的一個吻,足以讓身體和心靈都溫暖起來。
兩人相擁著滾進被窩,連體嬰兒一般密不可分,顧建年的手一直用力摩挲著陸濛的後背,萬般珍惜,愛不釋手。
很久了,已經很久了,纏繞在他心頭的那份糾結和不甘終於徹底消散了。他的內心從未像此刻這樣踏實而舒展過。
除了生死,還有什麼大事呢?沒有了。
從今以後,隻有死亡才能把他和陸濛分開了。
陸濛已經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想必是睡著了。顧建年幫她把被子蓋得更嚴實一些,讓她靠在自己肩頭靠得更舒服一些。然後,他心滿意足地低歎一聲,“濛濛,好喜歡你啊。”
被顧建年身上的體溫烤得暖烘烘的,已經迷迷糊糊有了睡意的陸濛,突然清醒過來。
她從顧建年懷裏掙脫,把頭從枕頭上抬起來,兩眼炯炯有神地看著顧建年,“你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快睡吧。”顧建年有點不好意思,他還以為陸濛睡著了呢。
“你再重複一遍,我想聽。”陸濛笑得兩眼彎彎,在壁燈柔和的光芒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顧建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怎麼能長得這麼好看呢?眼睛這麼黑這麼亮,笑起來的唇角這麼可愛,讓他的心怦怦直跳。
“我說,”顧建年深吸了一口氣,“我愛你,很愛你。”
陸濛沒有說話,她仍然保持著頭抬起的姿勢看著顧建年,唇角的笑容越來越淡,可她的眼睛還是那麼明亮,甚至更加明亮,她戲謔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鄭重起來,她看著顧建年的眼睛,輕聲說,“建年,我也很愛你,一直都很愛你。”
這句“我愛你”,她等了八年,今天終於聽到了。
曾經她設想過,等顧建年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一定要得意一番,要在他麵前作威作福,感受一下勝利的喜悅。
可是現在,真的聽見了他說愛她,她隻有滿滿的感動,她很想哭。
陸濛真的哭了,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在顧建年臉上,慌得顧建年一把抱緊她,“怎麼哭了?”
“開心。”陸濛伏在他肩頭,“建年,我很幸福。”
“我也是。”顧建年真心實意地說:“很幸福。”
一夜好眠,第二天天公作美,說好的小雨竟然停了,等到陸濛一行人吃完早飯,太陽已經從雲層裏冒出頭了。
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親戚家就住在茶園旁邊,隔著一條河,對麵就是連綿起伏的茶山。雲層稀薄疏淡,天空藍得澄澈而透明,河裏裏漲滿了水,嘩啦嘩啦奔流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