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寂被默默軟禁。咳血之事,蕭盞嚴禁任何人外傳。她讓碧喜找來了奇異稀少的藥物,又從北域高價夠來大量的金蓮根,每日花上一個時辰的時間呆在藥房裏配藥。隻有一個時辰,其餘的時間,她需要處理政事。
自從知道了自己或許沒有多少時日可活,蕭盞加快了從蕭煜手中奪權的步伐。她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替拓國解決掉潛在的隱患。咳血的事縱然告訴蕭煜也於事無補,如果讓更多的人知道了此事,隻會引起慌亂,或者讓有心人趁機鑽空子。
蕭盞召來心腹大臣議事。
目前朝中勢力基本上分成了兩派,一些頑固的老臣和蕭煜提拔起來起來的新貴們向著蕭煜,其餘的人則向著蕭盞。隻有兩朝元老王太尉保持中立。
王太尉年過六旬,早年征戰留下的舊傷導致他長年求醫,不斷磨損著精力。他的三個兒子都先後戰死在了殺場,家裏隻留下一個剛過及笄之年的小女兒。兒子早逝,王太尉也喪失了爭權奪利的念頭,然而他手中握著的二十萬大軍兵權,卻讓任何人都對他不敢小覷。
如果能爭取到王太尉的支持,蕭盞便可讓謝廷出麵廢掉蕭煜國主之位。可惜王太尉顯然並不想卷入這場與他而言無謂的紛爭。
蕭盞用指節敲了敲桌麵,說:“王太尉如今膝下三子全無,權力和金錢對他而言,全然沒有吸引力。他自己體弱多病,自然也不想再在朝堂上折騰出什麼事來。他所想的,不過是安享晚年,還有牽掛著他的女兒罷。”
想要拉攏王太尉的人不計其數,可是王太尉軟硬不吃。他地位特殊,上不用懼國主的刁難,下不用擔心被彈劾。有無數想要攀附上王家的人向王家小姐的提親,但都被王太尉一一拒絕。他隻是希望女兒能夠幸福,而不是需要一個官場上互惠的夥伴。
弈書抬起眼角,悄悄看了一眼弈驍。弈驍神色冷峻如常,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弈書袖子裏的手握成了拳,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見眾人默不作聲,蕭盞笑道:“可惜本郡主非男兒身,不然直接娶了王家小姐,眾卿也就不用在此發愁了。罷了罷了,改日本郡主親自登門拜訪王太尉。”
蕭盞揮揮手,讓眾人退下。等到所有人都出了前廳,她才鬆了方才緊緊提起的一口氣,劇烈地咳嗽起來。血落錦帕如花團錦簇。
弈書跟在弈驍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各懷心事。沿著長長的街道慢慢挪步往回走。路過了千萬次的屋簷樓閣,小販熙熙攘攘地叫賣聲,百年如一日,而他們卻曆經滄桑,不複從前。
回了府,眼看弈驍往自己的書房方向走去,弈書這才幾步追上去,攔住弈驍:“哥,你想做什麼?”
弈驍莫名其妙地看著她,說:“我想做什麼?我回書房,這有什麼問題?”
弈書神色認真地說:“你不用裝了。我是你妹妹,難道還能猜不出你的心思。你是想在迎娶王家小姐的事吧。”
弈驍負手看著她說:“如果我便是打算迎娶王家小姐又如何?”
弈書語塞,片刻之後才低聲說:“郡主說過她會親自去見王太尉,你不用如此心急。”然而,這話連她自己說出來的都是如此地底氣不足。
弈驍輕輕撫撫弈書的頭,語氣是難得地輕柔:“王家小姐你也見過,上次你不也誇她知書達理溫柔賢淑嗎?”
弈驍去王太尉家作客時,見過王家小姐。不同於豪爽豁達的拓國女子,王家小姐性情婉雅,常年幽居深閨。隻在去年的秋獵會,弈驍出獵前,王家小姐了他一隻香囊,說是有避防蟲蛇的功效。如此於靦腆矜持的她而言,已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弈驍品性端正,王太尉也早有撮合之意,可惜弈驍卻邁不過多年築造在心中的那道高牆。
“可是……”弈書的確認為王小小姐是個溫柔善良,,能夠一個一心一意為弈驍著想的好姑娘。她也曾衷心希望王家小姐能和弈驍在一起,但是卻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弈驍故作輕鬆地說:“你不也一直在勸我放棄幻想,放下執念嗎?如今我想明白了,你難道不該為我高興?”
弈書不知道如何反駁,隻是一個勁地搖頭。
弈驍說:“既然做出了決定,我這就去王家。等哥哥晚上回來,你陪哥哥去風雲樓喝酒慶祝,怎麼樣?”
從理智上來說,弈書該為他高興,但是濃稠的難過噎在喉頭,使她說不出話來,隻好點點頭。
此時,郡主府裏。
蕭盞單手撐頭看著卷宗。一旁煮茶的碧喜擔憂地說:“若是國主娶了王家小姐為妃,那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