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動心忍性”是修養的真工夫(2 / 2)

單個生命進入複雜的社會,就如同一輛車開出車庫進入縱橫交錯的公路網,他要隨時處理各種信息,不斷根據客觀外界狀況進行反饋調節,不能一直全速前進。有時要減速,有時要後退,有時要繞道,有時要刹車,發生故障了還要進行修理。堅忍就如同這前進過程中減速、後退、繞道、刹車和製動裝置。人不是機器,生命活動比機械運動要複雜得多,單個生命進入社會後會遇到更多始料不及的狀況。需要我們及時地做出正確判斷,明智抉擇,而這些判斷與抉擇,無一不與忍字相關聯。

人類的生存條件越來越優裕,同時帶來一個危機,就是人類的生存能力越來越弱化,堅忍能力越來越低下。一隻野狼可以在冰天雪地的荒野裏存活,而一個人常常在孤獨困苦中崩潰。“艱難困苦,玉汝於成”。上帝愛人,最能忍受孤獨和困逆的傑出人物才能享受到受苦最深的殊遇,在困心橫慮中以堅忍卓絕而變得更成熟、更堅強、更完善,解開常人難以解開的“死結”而獲得為人所羨的成功。

“好漢打脫牙,和血吞”,是晚清名臣曾國藩一生都崇尚的一句俗語。這句話講的是由“艱難困苦”到“玉汝於成”的主體轉化過程。首先要從戰略上將艱難困苦囫圇吞下去都看作是可以消化的營養物質,然後再從戰術上,反芻到牙齒唾液間,分門別類細細咀嚼,看怎麼把這些艱難困苦一個一個全部化為成功的動力。細細咀嚼的東西,不管它原味是什麼,都會越嚼越有味,生活中我們不都有這種體驗嗎?

在曾國藩一生中,困頓於祁門是其最艱難的歲月。李鴻章對於曾國藩將兩江總督府設在進不能攻、退不能守的祁門向來持有異議,直通通地對曾國藩說那是“絕地”,但曾國藩想做出一個徑取蘇、常的姿態給鹹豐看,就是不采納李鴻章“及早移軍”的建議。聲稱:“諸君如膽怯,可各散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元度是曾國藩的救命恩人,“辛苦久從之將”,這時因守徽州被李世賢攻破,回祁門之後又棄曾國藩私自離去,曾國藩一氣之下,決定具疏彈劾,以申軍紀。李鴻章“乃率一幕人往爭”,並稱“果必奏劾,門生不敢擬稿。”曾國藩說:“我自屬稿”。李則表示:“若此則門生亦將告辭,不能留此矣。”曾國藩更為生氣:“聽君之便”。曾堅持己見,將李元度彈劾去職。李鴻章見祁門奇險萬狀,便憤然辭幕,離開祁門返回南昌其兄家中。

這時曾幕因內訌而奄奄無生氣。李秀成卻帶了大隊人馬逼近祁門大營。曾國藩急調鮑超馳援。未至,自料難逃一死,連遺囑也寫好了,見大營內亂作一團,乃心生一計。一天,對其中一人說:“死在一起何如?”眾幕僚默不作答,悄悄將行李運至舟中,準備逃走。一日曾國藩忽傳令:“賊勢如此,有欲暫歸者,支付三個月薪水。事平,仍來營,吾不介意。”幕僚聽到這段話,大受感動,都表示生死同之。“人心遂固”。堅持了數日,鮑超援軍至,擊敗李秀成,祁門之圍暫解。

這次事件之後,曾國藩反思自己所作所為,認為在祁門駐兵問題上還是李鴻章頗識時務。及早移軍東流的建議應采納。於是按李前議移軍東流。並情詞懇切地寫信給李鴻章敦促他回營相助。李鴻章於是捐棄前嫌赴至東流,重新投身曾幕。曾國藩“特加青睞,於政治軍務悉心訓詁,曲盡其熏陶之能事。”

從曾國藩處理祁門危機的全過程,我們可以看出,堅忍是在戰略相持階段,特別是在打纏仗的關鍵時刻死撐硬挺、克敵製勝的手段。“狹路相逢勇者勝。”勇有大勇小勇之分,堅忍不是小勇,而是大勇的代名詞。相持階段的結果常常是:誰能硬撐到最後,誰便是勝利者。而傑出人物的傑出之處,恰恰是能夠咬牙勵誌,硬撐到最後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