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原地不動,眼睜睜看著她被聞晏占有,他又做不到。
他自認,為她瘋掉了。
林寶絨劇烈掙紮,推搡間,頭撞在堅硬的桌角,額角滲血。
聞成彬察覺到她氣的不輕,但她嬌豔欲滴的模樣屬實勾人,腦子一熱,摟住美人腰肢,俯身親了過去。
這女人生來就是勾人魂魄的妖精,冰清玉潔又分外妖嬈!
他一邊尋她的粉唇,一邊冷笑著問:“知道陛下為何會首肯九叔將你帶出來嗎?”
林寶絨摑他一巴掌,奮力退後,躲在桌子另一側喘氣。
起伏的前襟令聞成彬心猿意馬,占有她的欲念越燒越旺。
他繼續道:“因為九叔答應了陛下一個條件,想知道嗎?”
“不想。”她可以直接問聞晏,何必問他。
聞成彬哼笑,直接道出緣由:“九叔答應入贅皇家,娶傾顏公主為妻。”
林寶絨:“......”
見她怔愣,聞成彬繼續添油加醋,“傾顏公主愛慕九叔,九叔對公主的態度卻模棱兩可,這次剛好兩全其美,你想跟著九叔,隻能做個妾氏。”
林寶絨本就心如死灰,聽完他一番話,也無太大觸動,父親若一直洗脫不了冤屈,她便是待罪之身,跟在聞晏身邊,會拖累他,隻是目前並沒有更好的去處和選擇。
聞晏既然要插手貢米一案,就一定會給林家討個說法。
糾結的心緒纏繞著她,因而,即便這段日子總是能見到聞晏,也再不能心無旁騖的去喜歡一個人,曾經那些難以言說的女兒家心思,被她小心翼翼藏在心底,若是可以,不會再去觸碰。
趁她發愣,聞成彬一個健步逼近,勾住她的腰,把人扛在肩上,大步往外走。
林寶絨知道,自己一旦被帶走,就會墜入萬丈深淵,相比冰魂雪魄的聞晏,聞成彬就是個口蜜腹劍的狂暴之徒,自己的清白怎能毀在這人手裏!
她瞄到門口花幾上的長頸琉璃瓶,隨手抄起,狠狠砸在男人後背上。
聞成彬吃疼。
接著,頭頂受到重擊,高大的身形一晃。
林寶絨推開他,跌在露天挑廊上,挑廊很高,一側是臥居,另一側是庭院,林寶絨當機起身,想要逃離,被聞成彬抓住一條手臂,抵在欄杆上。
林寶絨拔下發簪,任青絲垂落,咬牙刺向他的手背。
“啊!”
聞成彬看著手背上的發簪,怒火中燒:“賤人!”
拔下手背上發簪的同時,無意識地推了她一下。
本就重心不穩,林寶絨向後仰倒。
而欄杆倏然斷裂……
聞成彬立馬伸手去抓,隻抓到了她隨風翻飛的袖角。
衣料柔滑,順著掌心脫離。
林寶絨如斷了線的紙鳶,墜下挑廊,後腦勺砸在庭院的井沿上。
聞成彬愣愣看著,看著她如一朵梔子花,落在血泊中,最終染上妖冶的紅......
*
林寶絨沒有死,成了“離魂”之人,表情木訥,目光呆滯,坐在輪椅上,一坐就是幾十年。
頭十年,她聽說聞晏將聞成彬送入牢獄,聽說聞晏為她父親洗脫冤屈。
後來,又聽說聞晏娶妻生子。
她是欣慰的,但總歸留有一絲遺憾,藏在心底,上了鎖。
又十年,唯一的胞弟林衡,因鬱結成疾,在府中上吊自縊,聽聞林衡的死訊,她痛苦萬分。
暮年,白發蒼蒼的聞晏推著她走在芳草萋萋的山坡上,晚風寒涼,聞晏蹲下來,為她攏好毛裘。
他微笑時,眼角的笑紋越發清晰,那是歲月的痕跡。
他不常笑,笑起來格外溫暖。
他是來辭行的,說自己要去遠遊,還說自己此生有兩個遺憾,一是沒能保護好她,二是沒能替她照顧好林衡。
她想搖頭說“不”。
不是他的錯,他不該自責。
可她說不出一個字。
直到聞晏逝去的第五年冬,她才知曉,他所說的遠遊是何意。
也是那一年,她才得知,聞晏一生並未娶妻生子,他孑然一身,隻為守護她一個人。
兩行淚水自眼角流下,滴在手中玉佩上,那是聞晏佩戴過的。
一直照顧她的婢女名叫葉然,是聞晏安排在她身邊的,同樣是苦命之人,兩人也算相依為伴。
葉然為她擦拭淚水,“姑娘節哀。”
林寶絨閉上眼。
當晚,她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的情景在倒轉。
那些荒蕪的、寂寥的、無奈的歲月,在夢醒時分化為虛渺,經曙光一照,消弭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