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節(2 / 3)

錢月默在自己的屋內,將信交給飄書:“有人在碼頭處接應,隨後你便帶上父親一路往東。記住,要捆住父親。走後,就,再也別回來!”

飄書哭著點頭,又問:“二娘子,您不跟我們走?咱們一道走吧。”

錢月默擠出笑容:“我得留著,我是皇後啊。”

飄書知道她說的壓根不是心中所想,但也由不得她,一切早已安排好,根本耽擱不得。前頭擺宴的地方也忽然安靜下來,夜黑風高時,錢商的屋子驀地著火。飄書趁火起,與錢月默的奶兄弟陳柏將錢商給偷偷運了出去。

錢月默確認他們大約已逃走,深吸一口氣。

今日的宴席是由飄書協辦,飯菜裏頭都下了迷[yào],隻要吃了那些飯菜的人,幾乎都還暈在前廳中。此時,夜已深,宅子裏除了火燒之後的“劈啪”聲,什麼聲音也沒有。

但是總要有人找來,大火也總要被滅。

錢月默起身,坐到鏡前,仔仔細細地給自己畫了個妝。是她從未畫過的妝容,她甚至在額前貼了花鈿。這是趙宗寧最喜愛的妝容,趙宗寧是與她截然不同的人,不管性子還是喜好。趙宗寧身上有許多女子都欣羨的東西,趙宗寧活得肆意而坦蕩。

隻是人各有命。

就如同她到底當成皇後一般,也如同她有這樣一位父親一般,她也有自己的命。

她自然也怕死,人既死,又有誰還會將你放在心上?

而她還未看夠趙宗寧。

她死了,趙宗寧又能記住她多久?

隻是她若是跟著父親一同逃走,錢家該如何?母親該如何?家中兄弟姐妹又該如何?

錢月默從不覺著自己多麼高尚。

她隻是,想保住祖宗的清名,真正不辱老太爺的正直。

錢月默抿上口脂,此妝終畫成。

她起身,看了看外頭的火勢,越來越大。

很快便能被人發現,很快也會有人來滅了這場莫名的大火。

陛下也僅是暈過去,睡過一夜便會清醒,於身子無礙,更不妨礙陛下明日回京。

這一切,都挺好不是?

錢月默抽出一條絲絛,將之拋上屋頂,緊緊打了個結。

她再看一眼鏡中的自己,對她笑,隨後踩上了圓凳。

房中燭光一閃,圓凳被她踢倒,在地上連滾了幾個圈,最後緩慢停下。

趙琮騎在馬上,察覺到身後忽然而起的亮光。他回身一看,他住的宅子著了火。他猶豫片刻,還是緊了緊身上披風,一甩馬鞭,往城外行去。

趙宗寧在京中左等右等,越等越急,替哥哥急,更是替錢月默急。

盡管每隔幾日便有戰報傳來,登州那處也還算順利,隻要老天賞臉,即刻便能擊敗對方。

但她這心裏就是不踏實。

眼看著將要過年,趙琮還沒有回來的跡象,趙仲麒也天天同她哭,她原還想繼續忍。卻未料到,忽有一日,她頭上的玉簪掉在地上,碎了。

她這心中便更慌,她到底拜托惠郡王趙克律多擔待著京中事。她帶上公主府侍衛與部分禁兵,也速速往登州趕去。

他們這一路趕得也很急,到登州城外的時候正是夜間。澈夏正要勸她歇會兒,趙宗寧趕路也的確疲累,剛要點頭應下,忽然見到登州城內的一片天空變得火紅起來。

這明顯便是走水了啊!到底是什麼地方起了火?

趙宗寧想到那根斷了的玉簪,那還是錢月默送的。她心中一突,立即策馬再往城中拚命趕去,她的大紅披風灌滿了風,飛揚在半空中,甚至獵獵作響。澈夏一愣,“駕”了聲,趕緊帶人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