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陶“哼”了聲,麵色一冷:“她敢!又有何可怕?我們陛下是太祖嫡係子孫,先帝親封的皇子,更是先帝當著許多大臣的麵親口傳的皇位。借孫太後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這天下,是陛下的!你且瞧著,這才剛開始呢!”
“我知道了。”福祿有些失落。
“陛下不易,你我更當要耳聰、目明、心靈才是。眼下最要緊的是陛下的身子,萬壽節當天,定有人出麵請陛下親政,你當人人服她孫太後?與這相比,五月的大朝會算什麼?遼和西夏的使官又算個什麼?陛下幼年時,還曾被遼國的副使嚇到過,不見也罷。冬至日的大朝會,你且看著,那才是要事。隻要陛下的身子養好,一切都無礙。切莫為了貪小的,丟了大的。”
福祿虛心道:“是我莽撞了,染陶姐姐教訓的是。”
“倒是我依稀聽到茶喜說,王姑姑問她陛下的‘行蹤’?”
“是。”
染陶蹙眉:“今日若陛下再去後苑看書,你我都要警醒著。”
與福祿一樣,染陶再鎮定,也覺得近日來似有大事要發生。
她上回有這感觸,還是先帝過世,陛下匆忙登基後,孫太後哭著抱著陛下哀哀說“日後便隻有你我母子二人”時。那一回,孫太後剛哭完,次日,她的父親燕國公孫博勳便在小朝會上請孫太後臨朝聽政。
第3章 先笑的人,可從來都不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
不論下人們如何憤怒、擔憂,也不論他們如何做準備。
趙琮胃口很好地用完了早膳。
他這輩子的身子不好是實情,他想裝也裝不來。
近來天熱,胃口不佳。今日難得,染陶做了櫻桃蒸飯,米蒸得軟糯,上麵碼了一層櫻桃,蒸熟後,櫻桃汁水滲進了米飯當中。盛出一塊來,擺在朱色的瓷碗裏,格外好看。
隻看著,便令人胃口大開。趙琮先用小勺舀了一勺,細細地品嚐了一口,櫻桃甜酸,米飯又格外軟糯,十分好吃,他麵露滿足。吃了一半,他又用琥珀色的水果茶淘了這櫻桃飯,顏色更為漂亮。他看似仔細用膳,心中卻想著王姑姑那番話。
被人打臉,不氣?
當然不可能。
但他趙琮有個優點,再氣,麵上也不顯。況且他也知道,王姑姑是借了孫太後的威風。他沒必要與一個王姑姑置氣,即便王姑姑是太後的乳娘,他就是現在真想要王姑姑死,孫太後還真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下人們的博弈,實際上是主子的較量。
所以跟一個下人計較,實在沒意思。
如今的他比不過孫太後是實情,他也一直消極對待,更是實情。他就如那喝醉了的人,此刻還未到醒來之時,或者說還不願醒來。到底何時才願醒來?他也不知。
今日答應福祿去大朝會,終究是不忍心看福祿那副期盼又可憐的模樣。
不過這一切,他遲早要那些人還回來的。
先笑的人,可從來都不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
他也並未多吃,用了一小塊櫻桃飯,叫人進來,拿上書,照例是去後苑的亭子裏看書。
倒是走到院子裏,趙琮見到了不遠處的劉顯,他在與一個小黃門說話。
要說這劉顯,就是孫太後插在他殿中的一個盯梢。大家心知肚明,偏偏又沒人說出口。趙琮覺得放劉顯在這兒也好,因為劉顯蠢,且劉顯膽小怕事,換了其他人來,還不如劉顯呢。
但這不代表他就喜歡劉顯。當初福祿剛進宮時,很是被劉顯排擠過一段時日。若不是他裝病成功,哭著要福祿,福祿到現在都沒有出頭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