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報應(2 / 3)

於是價格果如李威派人揚言的那樣,一路漸漸上揚。上揚後還造成一種結果,中國人喜歡跟風,價格越漲,越有人將它收藏起來,舍不得拿出來使用了。長久下去,沒有官員為了火耗重新融化金銀寶,也會有私人為了中間的差價,將它融化。

還發生了一件事,南洋一個小島上盛產黃金,不知道怎麼讓這群海客得知了。但哪個島嶼上有一個佛陀誓的小國家,以前一直沒有與唐朝來往,文明也很落後。對海客來說,卻是一個大國家,因此幾家海客聯合起來,對這個小國攻打,經過數次鏖戰,終於將這個小國滅掉了,死傷了幾百個壯士。對這個不管的。

狄仁傑擔心的是前點。最終金銀來源會增加的,然而民間又將金銀寶融化,一旦多起來,價格會成下跌趨勢。大戶無所謂,有的大戶甚至比朝廷還要敏感。一旦提前拋售,吃虧還是百姓。那會給百姓帶來一場小的災場,也會造成許多紛爭。

李威很是驚訝。狄仁傑說的正是泡沫理論。但不是沒有道理的。因此隻好說了一句,再過兩年看一看,若是情況惡劣,朝廷再做一次調整。對經濟學,他也隻懂一個皮毛,隻能如此了。

第二個弊端不是火耗,而是稅務。

當時李威為了減少不公平的現象,用了糧帛貢稅與錢幣貢稅兩種形式相互使用。不但便民,又公平,還有一些好處,比如同樣的一個州縣,在南山的必須到北山交糧,可是南山前麵本來就有一條小河,糧食裝上船了,就能運出去。那麼我可以在南山就地將它賣掉,到北山用現錢代替稅務。這是局部地區的便利。

並且按照等分,打了克折,這些克折是拋除運輸的損耗的,朝廷最終得到的稅務沒有變化,百姓卻少交納了大筆的稅務。這也等於減輕百姓負擔,當然朝廷同樣得了實利,一個運輸的過程,一個保管損耗的過程,每一年就會節約不菲的費用。

用意是好的,可實施過程卻不是那麼回事。

就如明朝黃宗羲寫的書中說過一個問題,無論兩稅法或者一條鞭法,實施的動機都是很善良的,然而一實施下去,稅務卻總是在加,也就是農業稅務每變革一次,農民的稅務都會加一次。又叫黃宗羲定律。可惜李威沒有看過這本書,縱然看過也疏忽忘記了。

這現象後世也有,兩個縣同樣的收入,一個縣領導為了政績,說我們是小康縣,嘩,升官了。另外一個縣憐愛百姓,說我們是貧困縣,官不想升了,可是老百姓受益了。那邊小康縣的老百姓還在奇怪,怎麼看也差不多,怎麼我們變成了小康,不象啊?別忘記了,你隻是老百姓,埋怨不起來的。前者是混蛋,後者也不可取,一個個都憐愛老百姓了,國家要免稅,要補貼,國家財政怎麼辦?最好是實事求事。但有幾個官員能做到?並且肯定是前者居多。升官發財才是官員最主要的想法,愛民如子,起個屁作用?

唐朝亦是如此。

這個稅務節省下來,然而官員卻認為老百姓還有潛力可挖,於是變相地加了其他的稅務,提高自己政績。他們想法也不錯的,你用錢代替了稅務,節省了運輸勞力與損耗,我有了政績,你們也沒有增加負擔。可是不是這樣的,比如前者的例子,北山的百姓繼續在用實物納稅,損耗沒有減少,勞力也沒有減少,稅務卻增加了一倍。

結果朝廷財政是增加了,肯定是增加了一部分,然而有許多地方百姓開始有怨言了。這個查還不大好查,當然這樣做,火耗也增加了,官員私人腰包也越發比以前鼓了。

對這個李威無可奈何的,畢竟一旦認真處理,會得罪許多官員,在這種政局下,也不是理智的做法。隻能等,等他正式掌獨大權後再認真處理。

但危害絕對沒有西門翀這項提議來得大。

西門翀根本沒有想到,一是看著難受,二是怕武則天乘機對他打壓,太後想打壓他簡直太容易了。於是拋出這個話題,用作自保。

但是西門翀還是沒想明白,狄仁傑都不想與他談了,說道:“你去吧。”

大麻煩來了。

而且劉仁軌放到長安,表麵上是李治借兒子去了西域,對朝堂重新洗牌,他認為自己還有活力,活力四射到了能遍封五嶽的地步。大臣也理解,這對父子種種做派在皇室來說,已經是很克製,換作別的父子,十有八九早就火拚起來了。然而狄仁傑敏稅的直覺告訴他不是如此,朝廷已做了一些大的改動,劉仁軌是帝黨最大的牌麵,再打發到長安,皇帝會怎麼想?

這種做法很不明智的,但讓狄仁傑嗅到一股氣息,一股對皇帝很有利的氣息,具體的狄仁傑不知,更不知道太上皇的身體狀況究竟如何。在這時候無論如何也要保住皇帝不能出現大的意外。於是找到了魏元忠,商議了半天,無奈之下,隻好想出一招丟車保帥的愚蠢辦法。

第二天武則天就出手了。

但她沒有說話,是李治說的,在行宮裏將群臣召集,將西門翀的話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然後不滿地說道:“若不是西門卿,到今天朕還蒙在穀裏。為什麼你們沒有一個人向朕提出此事?”

李治氣憤也是真格的,這中間的貓膩李治會知道一些,但他自幼生長在深宮中,對民間的事了解得還是不夠多,因此不知道貓膩有多深。大多數大臣低下了頭,他們多從基層一步步爬上來的,或多或少沾了火耗的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