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讓他頭痛的論氏兄弟,將所有道路一起封鎖,打探不了多少有用的情報。
就在這時候,傷兵與一些不服高原反應的士兵,被黨項人陸續地送了過來。很不容易,所有大道皆有吐蕃人的崗哨,隻好從那些荒無人煙的小道,翻山越嶺,河流都不成問題了,皆結了厚冰,馬在上麵跑都沒有關係。可這些山路在這個大冷天,同樣也有堅厚的冰雪,這些傷兵自己有的重到不能走動,隻好一個一個地馱著回來。這一行何其的不易!
倒是那些中了高原反應的士兵,一到了河湟之地,立即變得好起來。畢竟相對於積石山南麓與烏海、漢哭山那樣的海撥,河湟海撥低了許多。
詢問他們行軍過程,一個勁傷心地大哭。
黑齒常之急了,一把將一個士兵提起來,喝道:“大母的,殿下呢,殿下安全不安全啊?”
“殿下暫時安全。”
“那你們為什麼哭啊,還有,你們能回來,殿下為什麼沒有回來?”
這一問,這個士兵哭聲更大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殿下他不肯回來啊。”
“為什麼?”
這個士兵一邊哭,一邊說,將事情經過交待出來。裴行儉立即拿來行軍地圖,一一對照。當聽到漢哭山之戰時,他心中也叫了一聲僥幸。好不容易說完,黑齒常之捶胸頓足道:“殿下,你為什麼不回來?”
裴行儉道:“殿下做得對,若他不顧七千多與他生死與共的將士,單獨回來,與李敬玄他們有何差別?”
“可是,可是”黑齒常之又悲怮起來。
一行黨項人也伏下說道:“裴總管,聽說你教過太子殿下兵法,去救救太子吧。”
“不大好辦,”裴行儉沉思道,想救出太子,隻有三條道,從洮州的大莫門道,可要將重軍集於莫門軍駐地,一來一去,耽擱了許多時間。況且這條道又險又遠,還有拉力關等幾道險關落在吐蕃人手中,攻克不易。
第二條道就是從黑峽川到莫門道,最近的一條道路,黨項人掩護唐朝傷兵,就是這從這條道翻越過來的。可是這條道中間有一段不短的距離,十分艱難。太子當時翻越這條道時,一是吐蕃人沒有防備,二是時季也不同。可現在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時候,翻此道艱難,小股士兵或者能偷機,大股士兵一定會吸引吐蕃人注意。隻要駐紮一支軍隊在大道上,唐朝翻越而來,皆成疲軍,從容地就殲滅了。這與太子在大非川城一戰道理一樣的。
第三條道,就是重新奪下宛肅城、百穀城與洪濟城,然後進軍大小榆穀。這幾處道路寬大,可以從容行軍,利用兵力與地形優勢,無敵時進軍,有敵時紮營,以自己所長,克敵之短。
野戰肯定不利的,不是說唐朝軍隊有多差,現在是冬天,都穿著厚厚的棉衣,而吐蕃人不怕冷,那麼一件獸皮袍子往身上一披,好了,遮蔽住風雪了,動作輕便靈活。所以野戰放棄了,畢竟與太子所帶的軍隊不一樣的,一是精兵,二是困獸,士氣凶悍。
可這樣一來,時間太長了。
黨項人不滿了,說道:“裴總管,太子隻帶著幾千人,在吐蕃幾十萬人大軍中殺進殺出,為什麼你手上有十萬精兵,還怕這個怕那個?難道你與那個李阿婆一樣,也想陷害太子殿下?”
“休得胡言,誰害太子殿下,裴某也不會害。可是太子沒有回來,我暫時是主帥,考慮事情要周全。”
“什麼周全,就是貪生怕死。”一群黨項人也急了,就在積石山北麓,殺出通道,就能將太子營救回來。看來這個裴行儉也不行啊,隻要太子回來,一定會殺得吐蕃人屁滾尿流,然後築城,黨項人就有好日子過了。說不定相助一下,還能得到河曲大量的地盤。
“你們想不想救太子?”
“想。”
“想就不要幹涉我思路。”
這才安靜。
裴行儉思考了一下,對論欽陵,自己沒有把握的,對論讚婆,自己卻有必勝的信心。不過論欽陵不會坐視不顧,可不管怎麼樣,自己要出兵牽製,畢竟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再說,也會分論欽陵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