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多少誇張了,當時蘇定方還沒有真正發跡,不過考慮到當時裴行儉有可能不足二十歲,隻是一個九品的小芝麻官,很有可能不情不願,說了此話,忽悠這個小夥子的。
李威忽然一笑。
“殿下,你笑什麼?”
“孤隻是在想,邢國公性格開朗,與程知節、劉仁軌皆是一路人,而裴侍郎你性格嚴謹儒雅,不知你們是如何相處的?”
裴行儉也是大笑,繼續說道:“我當時也不信的,甚至不相信他得到衛國公的真傳。不過他是臣的上司,臣當時官又小,隻好敷衍了事。”
說完後,兩人再次對視,不約而同捧腹大笑。
“唉,當年臣是不該,邢國公為了讓他學他的本領,又哄又騙,臣才勉強為之。後來到了西域才知道邢國公給了臣多大幫助。臣老了,正準備想今年職假時,到邢國公墓上祭拜他。”
“裴侍郎,廉頗七十還想為國賣力,黃忠越老越勇。你今年才六十不足,何談老?”安慰了一句,但心中狐疑,不知道裴行儉將這段陳年往事說出來有何用意。
“不過兵書還是兵書,韓信與霍去病皆不喜讀兵書,卻罕逢其敵。”
“是。”
“但象他們那樣的人卻是極少的,有兵書指導與沒有兵書指導卻是兩樣。有人指導讀兵書與沒有人指導讀兵書又是兩樣的。”
“是。”
“可就是有人指導,自己沒有天份活學活用,又成了趙括之流。所以趙奢不讓他領兵。”
“是。”這三句話不多,卻指出了關健所在。
“比如用人,察其言觀其行,才能大約判斷一個人。這次臣的銓選,隻看了考評,於是讓除天水擔任鹽鐵使,犯了一個錯誤。”
“裴侍郎,這不是你的過錯,吏部一天銓選多少官員,不可能裴侍郎能一一觀察。”論選任官員,前有馬載,後有李敬玄與裴行儉,無人能出這三人左右,但官員太多了,想了解一個人,不是坐下來談一談就能看透的,有的人一眼就能看透,有的人一生也未必能看透。若是那樣選官,一百個裴行儉也完成不了吏部的任務。
裴行儉刻意提起此事,一是自責,隱晦地道歉,二是作一個比喻,又說道:“再比如行軍作戰,到了當地,不僅派出斥候打聽軍情,還要了解當地的地形,天氣,甚至必須詢問老農,就象紮營,絕水之地,不能紮在孤高之嶺。若是能看懂雲象,知道今晚有大雨到來,又不可紮於地窪之地。這是天勢。還有人勢,敵人將領的矛盾,短處,順其勢而戰,不一定要動用幾萬虎賁血拚,也可以大獲全勝。”
李威又點了一下頭,他想起了西南一行之前,到裴行儉府上時裴行儉最後說的話,殿下你準備大勝後的事吧,就象神棍一樣。沒有出師,就定下勝負,提醒自己注意大勝帶來的影響,可自己沒有醒悟,以至返京後,一切那麼匆匆忙忙。否則會做得更好一點。
“隻學兵法,縱然天資再高,沒有實戰,還是趙括。這有一個成長學習的過程。那些年在西域雖沒有大的戰事,可也有一些兵事,對臣感悟邢國公所教的知識,大有幫助。不過臣老了,兒子也不善長軍事。”說到這裏,歎惜一聲,多少明白當年蘇定方為什麼見自己而喜的原因。自己也識人的,可觀看整個朝廷後輩之秀,竟無一人有資格讓自己悉心傳授。
對這個李威也無可奈何的,就象武俠小說所寫,學生想拜名師,名師也想收高徒。應當有,可是裴行儉沒有發現,怎麼辦?
裴行儉遲疑了良久,說道:“殿下,臣將一生所悟所學,傳授於你如何?”
“裴”李威差點暈倒,我是太子,又不是武將,你傳我這個東西做嘛?
裴行儉又是遲疑,之所以傳授太子,也不是太子天賦好,同樣看不中。因為他隱隱看到一些不妙的事情將要發生,又不能確定。這有一個漫長學習的過程,到了臨時來抱佛腳,太遲了。但不說出來,也顯得無理。於是在想當初蘇定方如何忽悠他的,然後怎麼樣去忽悠太子,讓太子用心跟自己學習。(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