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李賢,應當是李德,欲言欲止。
“坐,”李威拍了拍胡床說道。
坐了下來,李賢又說道:“父皇的封賞,我不知會有這麼大的影響。”
李威隻是看著他,朱敬則大炮一轟,震動天下,有了他開頭,從朝中各個大臣,到各地的州縣官員,然後到朝野的遺老們,各地的大儒們,紛紛上書。李治惱怒不得,當然,縱使有什麼念頭,也不得不中止了。
狄仁傑卻說了一句話:“殿下,未必是壞事,也未必是好事。”
李威眼睛一閉,管它是壞是好,我做到了就行了,隨父親怎麼去想。這事算從裴炎上書,折騰了兩個多月時間,或者從父親封賞二弟,也有二十多天。李賢一直沒有吭聲,這讓李威略略有些心寒。原來老二也是一個有想法的人
大約是看到朝堂上支持自己的力量,有些後怕,於是帶著自己的妹妹過來。
李賢眼中有些慚愧,低下頭。
李威沒有較真,說道:“二弟,是一家人,按照佛家的說法,需要修得幾百年,才有的緣份。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別的不說,西晉本來混一天下,文臣武將如雲,可是八王之亂,晉朝如何了?兄弟數人,為了爭奪這個皇位,宋齊梁陳中間又發生了多少因此而亡國的事?別以為唐朝大,倒下來也很快的。所以魏征說守成更難”
“是。”
“父皇不管讓誰最後繼承皇位,孤都不會反對,可是孤不希望發生手足殘殺的事。”李威第一次對李賢用了孤,帶著濃濃的警告。
“是。”
一口一聲是,可李威感到兄弟間那一絲生分。於是沉默不語,看著窗外。外麵的太陽很大,連蟬都叫得沒有力氣。
李令月帶著韋月、上官婉兒走了進來,看到大哥二哥枯坐著,奇怪地問:“大哥,二哥,你們在做什麼?”
李賢才站了起來,說道:“那我回去了。”
大約是後悔,眼中有些慚愧,就是告別,都不敢與李威直視。
“嗯。”畢竟是親兄弟,李威眼光漸漸柔軟下來,站起來挽手相送,李令月卻不肯走。現在李威得過且過,顧忌反而少了,便讓她留下來。然後坐下來看書,沒有多久,外麵人進來通報,說朱敬則求見。
“讓他進來。”
朱敬則走了進來,碧兒立即給他沏茶,以前覺得此人不好,對太子說三說四的,經過這一件事後,她曾對李威說道:“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 “你知道什麼是忠臣,”溺愛地捏了她的臉蛋。不過此人剛直,特別是這一次炮轟父親,後果如何不提,李威卻是很感謝的,見了朱敬則,說道:“謝過朱卿。”
“這是臣的本份,殿下勿要言謝。臣前來,是有事相詢,無因無果,陛下惱怒,事情必有起因。現在朝中吏治也算清明,各位大臣也算稱職,應沒有小人進獻讒言。陛下也是忠厚,不是陛下寬仁,臣也不敢說出那番話。”
原來如此
難怪對自己也是種種約束,老好人總是好對付一些的。
但朱敬則能將它說出來,也是一個坦蕩蕩的君子。李威額首。
“可是陛下為什麼對殿下不滿,難道殿下做過什麼事?”
“孤也不知,父皇自今年讓孤獨自一人,返回西京監國,就似不滿。可是孤想來想去,亦不知哪裏做錯了。曾托著閻相公刻意詢問父皇,也沒有問出。”
“殿下再想一想。不為你自己,是為了國家,為了社稷。”
“孤知之,可真想不出來。”或者是相助了母親,但不會讓父親生如此之怒。倒底自己做了什麼?
不知道父親是什麼想法,可對裴炎的怨恨並沒有減。
父親總體是一個能穩住事的人,正是裴炎的上書,引起事情開端,現在父子有隔閡,兄弟隱隱失和,楊思儉與徐齊聃流放嶺南生死未卜,楊敏與徐儷不得不安排到幾千裏路的揚州。
起因就是裴炎的這篇奏折。
《君子集》草稿編著好了,還要校對,正字,也就是修飾語句,核對引用的典故,然後再修改錯別字。討來一本草稿,帶著它來到裴炎的府上。裴炎心中想法不知,表麵不敢怠慢的,迎了出來,恭敬地將他接到府中。
李威將書稿放在桌子上,說道:“崇文館幾位學士編著了一本書,孤帶了草本過來,請舍人指正。”
“臣不敢,”嘴中說著,卻翻了起來。當然,心中卻想著對策,太子前來,未必會有多少善意的。翻了一下,放了下來,問道:“殿下,徐齊聃泄露禁中之事,該不該彈劾?去年一案,水落石出,然而楊家有沒有錯誤?陛下下旨,處分已輕,楊尉卿還抱著僥幸心理,縱容其女,就是殿下,都做錯了。臣精讀的隻是《春秋》,論禮書,殿下,比臣卻是更精通,其中的對錯,臣不想多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