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陸縈用指腹擦了擦她嘴角殘留的酒漬,貼麵凝視著她。

“…你這是耍賴。”顧青盞被她吻亂了氣息,低啞著嗓子嗔道。

陸縈又倒了一杯酒,“說好的罰三杯,一杯都不能少。”

第二杯,直至酒喝幹了,她們唇舌依舊在纏綿,酒香似乎在兩人的糾纏下更加濃烈,顧青盞早已顧不得耍賴不耍賴,即便是耍賴,也依著她了。

這樣下來,三杯也不知喝了多久,或者說喝了不止三杯,顧青盞隻覺得比平日裏還要醉人,不一會兒,便癱倒在陸縈懷裏。

第70章 狼煙起(六)

衝鋒的號角再度在大漠上空響起, 陸縈恨透了這聲音,她牽著馬背上的韁繩, 顛簸在父親和哥哥身後,眼底是浩蕩軍隊。陸縈呼吸著寒冷的空氣, 似是一路涼到心底,原本一望無垠的雪地,被紛亂的馬蹄踐踏而過, 這畫麵,是一切殘忍的開始。

她醒了嗎?她可還安好?早膳可曾吃了?會按時服藥嗎?陸縈腦中浮現太多太多的問題,恰在此時, 天空中飄起紛雪, 陸縈抬頭看這世界天旋地轉,這肅殺的冬季究竟何時才是個頭。

“縈兒--”陸康拉住韁繩,一個轉身, 便與她並肩騎著。

“嗯。”

“很快,都會過去的…”陸康說話時,眼前便嗬出一團白氣, 直至霧氣消散, 他也沒能說出安慰的話語。

三個月,陸縈給了自己三個月的時間,她要用這三個月去尋求一個結果,無論是否能尋得墨丸解藥, 三個月後, 她會再回到顧青盞身邊, 一生也好,一刻也罷。

這是她的取舍,她也曾想過很多,她是否要攜著顧青盞一同南征,可前路凶險,顧青盞身子又極虛,倘若途中病情再生變故,誰又能預料得到。相比之下,對於顧青盞而言,隻有一個地方,才相對安全……

青煙繚繞的雲修山。

堂內,尋陽正閉眼潛心打坐。

“掌門真人,她……醒了。”一位年輕女冠上前輕聲通報。

過了片刻,尋陽才微微點頭,示意知曉。

昨夜不過喝了幾杯酒而已,怎會這般頭疼,顧青盞躺在床上,閉著眼用手輕柔著太陽穴,喃喃道,“阿縈,頭疼……”

無人應答,顧青盞便探手摸向一旁,“阿縈?”

卻是空空如也。

顧青盞睜開眼,支起身子,才發現自己早已是穿戴了整齊,鼻尖飄來一股檀香味,而且這間狹小的屋子……“阿縈……阿縈?”

為何自己醒來會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顧青盞掀開被褥,跌跌撞撞下了床,左顧右盼,徒然心驚,她用力甩了甩自己昏脹的腦袋,這才明白,昨夜……昨夜陸縈喂自己喝的酒裏,下了藥。

霎時,該想到的不該想到的,都一齊湧上心頭,她固然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但是……顧青盞猛然朝那扇木門衝去,卻被鎖的死死的,推不開來。

“陸縈!你給我出來!你給我出來!”顧青盞喊著她的名字,死死捶著門板,一遍又一遍,“陸縈!”

再不似以前,隻需自己輕輕一喚,她便出現在跟前,此刻縱然自己叫得歇斯底裏,也無人聽見。

早該察覺的,早該察覺她的心事,她總是用那樣惜別的眼神看著自己,顧青盞就該知道了,她總有一天會離開自己,可為何當時還會那般傻傻地相信呢?

“陸縈,你何嚐不是在騙我……”一直捶到指節發青發紫,顧青盞似是耗盡了所有氣力,她倚著門框,歎息裏伴隨數不清的熱淚。

這熟悉的檀香味和房間布局,雲修觀?卻是雲修觀無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