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她的麵龐時,就好生不安,顧青盞慌忙叫著,“阿縈?你在哪”

門外丫鬟聽到喊聲,連忙進了來,“小姐有事出去了,讓奴婢來伺候您洗漱用膳……這是小姐留給您的。”

顧青盞蹙眉接過那丫鬟遞來的字條:軍中有事,晚些歸來,切記按時用膳,勿念。

確實是陸縈的字跡,顧青盞又問那丫鬟,“她可說了何時回來?”

“沒有。”小丫鬟站在那為難著,見顧青盞那張冰山般的臉,竟覺得有些畏懼,都不太敢直視她眼神,“現在為時尚早,您是再休息會兒,還是開始擺早膳?”

小丫鬟說話時都是戰戰兢兢,偏生顧青盞這時還一雙鳳眼撇過去,隻說了三個字,“你出去。”

“…那…那奴婢先退下了,若是有事您盡管吩咐。”說罷,小丫鬟就如同得了大赦一般,捏了一把冷汗,還暗自琢磨著,這世上怎會有如此不近人情之人。

這十幾年來,她偽裝的已足夠多,她也從未覺得自己笑起來好看,不過是虛偽的麵具,出身在三晉會的人,大概從不會笑吧,也包括楚先生。直至遇上一個人,讓自己願意為她笑,為她哭,為她情不自禁,她才感知,原來她流淌的血液也是有餘溫的,她亦不隻是個殺人傀儡而已。

至少在遇上陸縈之前,她覺得自己會像傀儡一般活著,又像傀儡一般死去。

已是巳時,陸縈仍不見歸,顧青盞便鬆散著發倚在床頭,尋了一卷經書木然看著,那書卷上有一“縈”字,她便直直盯著看,也不知出了多久的神,又聽得屋外有著動靜,她翻身下榻,問著,“阿縈?”

直到丫鬟通報,原是自己想多了,幾個婆子提著七八個食盒,前來布置午膳,顧青盞繼而倚回床頭,有些疲,道:“你們都下去,我不想吃。”

“這……這……”那丫鬟猶豫了半晌,又想起陸縈的刻意交待,“您還是吃些吧……小姐回來了我不好交代。”

“我知道了,你們都退下。”習慣了無人叨擾的清靜日子,這一行人走走停停,顧青盞看著心煩得很,便隨意打發她們走了。

她雙臂抱著膝,無所適從,也未曾想到自己開始這般依賴陸縈,隻要是看不見她,就好似會失去她一般難過。窩在床角,任憑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折磨自己,連精神都開始恍惚,又想起鄭亦當年死前的模樣,那般狼狽不堪,她害怕……害怕自己也會變成那樣。

最美好的年華給了殺戮,而最不堪的……給了陸縈。她也不想再去胡思亂想,可這些時日也不知怎麼了,有些想法總是由不得自己。她迷迷糊糊昏厥了過去,做了一場不長不短的夢,她夢見自己瘋了,她夢見自己死在了陸縈懷裏,人不似人,鬼不似鬼。

陸縈再回去時,天已黑了,碧落扶著她,心疼地為她暖著手心,“小姐您慢些,瞧您凍的……”

已進了院子,陸縈吸著凍僵了的鼻子,對著碧落道:“無事,你回去休息吧。”

“今日就讓奴婢留下來伺候您,好不好?”碧落打著哭腔,她白日裏已遭了這麼多罪,還這樣要強,碧落也知道,陸縈不讓自己跟在身邊服侍,是為了顧青盞。

小姐被人伺候了二十幾年,卻因為顧青盞一句喜歡清靜,完全打發走了使喚丫鬟,反倒每日對顧青盞悉心照料,碧落為陸縈不值,顧青盞究竟何德何能,才值得自家小姐這樣對她。

“真的沒事…”話剛落音,陸縈就一個趔趄,嚇得碧落趕緊將她扶穩了。

進屋時,身子才覺得暖了些,碧落將她扶到躺椅上,急急忙忙去生炭火,陸縈隻看見桌子上一桌已晾涼的飯菜,絲毫沒有動過的痕跡,便知顧青盞定是一日未曾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