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1章 為什麼?(1 / 3)

私立開榮高中。

不隻是縣內數一數二的升學高中,運動社團也是在縣內外馳名,可說是一間名門高中。缺點就在於胭脂色的製服與校名一樣有種跟不上流行的感覺,不過先不提這個。

「各位同學,你們早。從今天開始又是新的年度……」

春天的陽光灑落。在雀躍的開朗情緒背後,卻微微有著又要開學的憂鬱心情。這樣的氣氛,在排列於操場的學生們之間隱約可見。

在二年級生的行列裏仰望藍天的名護屋河鈴蘭,是一個多月之前在東京發生的那場爆炸意外的當事人之一。當時她的名字也有出現在電視上,而引來學校學生們的好奇與關心。不過如今的這個世界,八卦似乎都傳不了多久。

在春假結束的現在,關於神殿協會的事情,甚至連一秒鍾都不會出現在電視上。

這也是因為不屬於俗世的神殿協會,有對政府機關以下的相關媒體施加壓力——同樣知道事件真相的長穀部翔希曾經這麼說過。

鈴蘭把視線移向三年級的行列,卻沒能找到他的身影。

「……那麼,我的致詞就到這裏。接下來,我就介紹一下今年來到我們學校,為各位傳道授業的新進老師們。」

體格很好的理事長,其令人聯想到王公貴族的有力聲音從擴音器傳出。

在新任老師一個接一個走上講台,進行自我介紹以及對大家間好的時候——身處於這種實在很無聊的狀況,使得鈴蘭無法不去回想當時發生的事情。

大概是黑暗世界與世俗——她曾經居住過的這兩個世界之間的差異吧?她甚為懷念這些已經過去的日子。

魅子、莉浦拉普、沙穗、博士……還有費利奧與克拉莉卡。超乎日常生活的這些體驗,如今成為了美好的回憶。

好了瘡疤忘了痛,鈴蘭獨自露出苦笑。

「那麼在最後,我要很榮幸地為各位介紹一位前來擔任美術講師的代課老師。雖然他還很年輕,不過令人驚訝的是,他已經前往法國與義大利留學過了,而且更令人驚訝的是,他是在文部科學省的推薦之下,來到我們學校教書。那麼老師,這邊請。」

理事長自一Ilk響起的聲音,使得鈴蘭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是的,說到她為什麼會這樣的原因——

在於最後走上講台的,是穿著頗為時髦的背心與西裝褲,細長雙眼前方戴著一副銀框眼鏡的年輕人。

「呃~各位,初次見麵,我的名字叫做貴瀨伊織。」

「為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鈴蘭隻能以這樣的話語表示自己的驚訝。

的確。這個人的確正在做荒唐的事情呢,鈴蘭不禁如此心想。不過這個人真的有荒唐到這種程度嗎?

—:不,感覺他就是這麼荒唐。

不過,貴瀨這個當事人倒是沒有因為這聲大喊而感到不高興,反倒是將喜悅露於言表。

「哈哈哈,哎呀,這間學校似乎有位很有活力的學生呢。」

鴉雀無聲的操場裏,響起學生們暗自竊笑的聲音。

「總之,雖然難得有機會站在這種地方,不過各位站了這麼久應該很辛苦了,所以我的招呼就打到這裏,致詞就省略了。」

「喔喔~」年輕美術講師這個貼心的舉動,使得學生們發出感歎的騷動聲。許多女學生們,已經因為他俊美的外型而興奮不已了。

「補充一下,我會在一樣是教美術的水原老師班上擔任副導師,二年A班的同學們,請多指教。」

二年級學生的其中一排,湧起了高興的歡呼聲。

「最後,二年A班的名護屋河鈴蘭同學,等等過來找老師一下。」

鈴蘭沒有看漏他一瞬間的表情變化。將眼鏡向上推,眉毛翹成八字型,並且像是讓嘴唇向上吊的詭異笑法。

雖然他自稱是貴瀨伊織,不過根本就隻是把姓名反過來吧?

伊織貴瀨——就是他。

子彈、手榴彈、金屬臉盆,還有沙拉油鐵罐……與他之間的各種回憶,在鈴蘭腦中像是走馬燈一樣呈現。

「名護屋河同學昏倒了!」

在貴瀨走下講台的幾秒鍾之後,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在全校集會結束,學生們紛紛走進校舍的時候,真琴就隻能呆呆站著動也不動。推測應該是E0的男子——伊織貴瀨,身為藏身於世間的屠神者,居然會光明正大從正麵以教師的身分潛入,而且還大膽到點名魔王候補鈴蘭去找他。

雖然依照記憶裏的照片,可以肯定就是這個人沒錯。

真琴重新振作起來,按下固定衣領的別針,以非常細微的聲音說著:

「發現目標,再來麻煩囉。」

「收到。」

設計得非常簡單的耳環中,傳來菊人平穩的聲音。

2

決定新年度的班級委員與學生座位的第一堂班會時間結束之後,現在是休息時間。鈴蘭憂鬱地走在走廊上,朝著那個家夥所在的美術室前進。

「……我是名護屋河。」

找到真正的母親之後,她的姓氏也從原本的吾川改為名護屋河。雖然已經習慣被這麼稱呼了,不過從自己的口中說出這個姓,還是有一點格格不入的感覺。順帶一提,如果要用寫的,她還是完全不習慣。

「名護屋河鈴蘭」——她的名字成為超過七十筆畫,連算命師都會嚇一跳的名字。隻有對於這件事情,她有點想要對自己非常喜歡的母親抱怨。

「啊啊,來得好。進來吧。」

在微暗的美術準備室等待已久的這名男子,沐浴在窗外射入的陽光之中,迎接著鈴蘭的到來。

油畫顏料的味道撲鼻而來。在堆滿瑣碎雜物的擁擠室內,貴瀨正坐在一張鐵管椅上。隔著一張長桌,還有另一張像是相對而置的鐵管椅。

「總之坐吧。」

他以非常適合那張端正臉龐的爽朗笑容邀她就坐,鈴蘭就這樣坐了下來。

在班會時間,班上同學對他的評語是「外型俊秀、很好相處的老師」,評價似乎很好。擔任導師的水原老師,也像是在今天找到人生的光明大道一樣,表現出一副開朗的模樣——雖然,鈴蘭認為他們應該是有哪裏誤會了。不對,應該說她很想這麼認為。

「那個……」

「你就抱持著尊敬的心,稱呼我貴瀨老師吧。」

變回本性的他咧嘴一笑。

「怎麼了嗎,名護屋河同學?看你一邊哭還一邊發抖。啊啊,如果你要跟至今一樣叫我主人,我當然也不會介意的。」

「……所以,那個,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那還用說,當然是生涯規劃啊?」

喀當!

鐵管椅的結構似乎不太穩,使得鈴蘭摔到了地上。她一邊擺好椅子一邊問道:

「不,那個……我是想問,您到這間學校有什麼事情……」

「以目前的狀況來說,就是來找你談生涯規劃。」

知道了。反正再怎麼問他也不會同答的,就當作是這麼一回事也行。可是問題不在這裏。

「……不好意思,我目前才剛升高二……」

「說這什麼話。這是會左右你將來發展的重要問題,能夠早點解決是最好的。」

不過鈴蘭認為,正因為會左右到將來的發展,所以才應該好好仔細做出選擇才對。貴瀨無視於鈴蘭內心的這種想法,興致勃勃把一張文件攤開放在長桌上給她看。

「伊織魔殺商會就職合約書」

「唔哇……已經內定了嗎?」

「說這什麼話。麵試跟研修不是都已經做過了嗎?再來就隻差這份文件……啊啊,蓋章的事情不用擔心,我反而比較希望你蓋指印。」

「是喔……」

「來吧,用這把美工刀稍微割一下手指,這麼一來『契約』就成立了。」

鈴蘭對其中的某兩個字感到無比的恐懼。

「……請問一下,這個驚悚到很詭異的蓋章欄框是什麼?」

「啊啊,這個嗎?這是歐洲自古以來相傳的詛咒……」

貴瀨以手指咯略敲著那個地方。

「總之,無論是什麼都沒關係吧?」

「關係可大了!而且誰要進那種公司啦!更何況這個『因為業務內容或相關因素可能導致傷亡而衍生的不滿,本公司一概不予受理』還有『準許雇員以主人稱呼公司負責人』什麼的,根本就莫名其妙吧!」

鈴蘭以像是要戳破桌麵的氣勢,指著合約的內容大聲喊著。

「回去!回去你的黑暗世界啦!我要跟媽媽一起走完每天和平幸福的人生!」

「喔?原來如此。你是個會用這種語氣對老師說話的學生嗎?」

呃。

這種刻意將雙方立場誇大的說法,使得鈴蘭感到一絲的不安。

「沒什麼啦,既然這樣的話,身為副導師的我……也隻能逼不得已地依照你的表現來打分數喔!」

雖然貴瀨咧嘴笑著……不過鈴蘭心中冷靜的那一部分告訴她——

老師與學生。

「老師,您知道教育委員會這個單位嗎?」

「喔,你是在看不起我嗎?」

「嘿嘿~所以就是這麼回事。要是您做出體罰、暴力或是其他各種不適當的行徑,我就會馬上告你喔!」

這麼一來,他當然將會受到相應的處分。以最壞的結果來說,就是記過免職。

這裏並不是黑暗世界。是在世俗之中更為特殊的存在,名為學校的係統之中。

被搶得先機的貴瀨收起咧嘴的笑容,像是在思考一樣將手放在下顎。

鈴蘭能如此放心,也僅有短暫的時間。

「是嗎?那麼你……有抓到這個縣市教育委員會會長的把柄嗎?」

「啊?沒有……」

「那麼,你有認識文部科學省的官員嗎?」

「那個……等等……」

「難道說,你雖然是個高中女生,卻認識日本首相嗎?」

「……不認識。」

貴瀨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之所以會在你的體內留下自爆裝置……」

「啥?那是什麼,我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啦!」

「嗯?啊啊……說得也是。那麼剛才那句話就當成玩笑話吧。」

「『那麼』是什麼意思?是真的吧!真的隻是開玩笑吧!」

鈴蘭抓住了假裝毫不知情的貴瀨。

「哈哈哈,我這裏是間很好的公司喔。」

「不~要~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