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五年,前男友瘋了(3 / 3)

顧承業就跟我提了離婚。

那晚,他跟我說:

「阿禾,我放過你,你可以回去找陸逾,重新開始。」

離婚的當晚,我就再也沒忍住,真的聯係了陸逾。

撥通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時,那種感覺很怪異。

是一種混著濃烈愧疚羞恥感的,巨大的激動,和不管不顧的憧憬。

直到陸逾在電話裏,聲線冷淡地告訴我,他很快就要結婚了。

他說:「唐禾,來參加嗎,說起來還得感謝你。」

當時,我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死了之後,靈魂的記憶終究有限。

很多的事情,似乎包括一些很重要的東西,我到底是漸漸記不起來了。

隻記得隔天我開車時,似乎接了顧承業一個電話。

忘了他說了什麼,然後我心髒病突發。

再然後,就是車禍,死亡。

我從回憶裏抽離出來。

聽到陸母歎了口氣,放軟了聲音:

「你不願意再去找唐唐,明天我自己去找她。

「我都查到了,五年前她離婚了。」

13

陸逾繃著臉,沉默了許久。

最終他回了一句「隨您」,去了樓上臥室。

他打了招呼,不許保姆告訴陸母,我爸就站在外麵。

我爸在寒風裏,等到了深夜,到底是沒能求到陸家的幫助。

他失魂落魄回了家,連燈也沒開。

隻借著微弱的月光,上樓進臥室,打開了一個保險櫃。

那裏麵,其他能換錢的東西,早賣光了。

隻剩下最後一件,是一個金鑲玉的長命鎖。

那是我剛出生的時候,我爸滿心歡喜,特意找大師定做的。

那時候大師說,長命鎖在,就能保我永遠平安無災。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大概也還能賣個十來萬,湊夠我姐的醫藥費。

我爸將金色的鎖拿出來,捧在手心裏,來來回回用指腹摩挲著。

他坐在地上,身軀佝僂顫動。

眼底滿是紅血絲,似乎是在做最後的掙紮。

這些年來,他總是自欺欺人。

在深夜念叨幻想,我還活著,早晚會回來。

直到現在走投無路,不得不賣掉這最後一樣值錢東西了。

他才不得不開始承認,這最珍貴的長命鎖,已經沒用了。

我死了。

他的寶貝女兒,已經死了。

14

所謂保平安的長命鎖,留著又還能做什麼?

我爸掌心顫抖,喉間溢出一陣嗚咽。

許久後,他終於停下了摩挲的動作,有眼淚掉落在了鎖麵上。

他聲線輕顫道:「小禾啊,就用一小段時間,爸爸保證會很快贖回來的。」

我爸連夜回了醫院,照顧我姐。

醫生神色凝重告知他:「已經昏迷這麼多年。

「就算湊錢繼續治療,也未必能熬過來。」

我爸站在醫生辦公室裏,神色木然地聽著。

等醫生說完了,他才啞聲回道:「還是治吧。」

第二天一早,他就賣掉了長命鎖,給我姐續上了醫藥費。

我跟在他身邊,看著他跑進跑出。

好想提醒他,讓他慢一點。

他有心髒病,現在又蒼老了。

這樣著急激動,身體容易出問題的。

可擔心的勸阻的話說了一大堆,他卻不能聽到我說的一個字。

我在醫院,一直陪著我爸。

第三天下午,顧承業竟然找了過來。

我爸一直堅信,我的死,跟顧承業脫不了幹係。

他了解我,我是要強的性子。

無論落到多麼艱難的境地,都絕不至於去尋短見。

而五年前我車禍離世,是在跟顧承業離婚的第二天。

所以哪怕沒有證據,我爸對顧承業,也一直恨到了極點。

顧承業過來時,西裝革履。

多年不見,如今他看起來,倒是顯得憔悴了不少。

我本以為,這些年他擺脫了我,又有了新歡,日子該過得很滋潤。

一進病房,他就將一張黑卡,放到了我爸麵前。

他唇角勾著笑:「我聽說唐家日子不好過,給你們送點錢來花。」

我爸坐在我姐的病床邊,見狀「噌」地站了起來。

他死死盯著顧承業,近乎目眥欲裂。

聲音怒恨至極卻又竭力壓低:「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

顧承業挑了挑眉,一臉無奈:

「嘖,真是跟阿禾一樣,不知好歹。」

我爸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呼吸迅速急促:

「你不配提我的小禾,你給我滾!」

15

顧承業半舉起雙手,笑著朝門外退了兩步:

「就是好心替阿禾幫你家一把。

「不領情算了,錢還是送你了,密碼是……」

我爸抓起那張卡,抖著手猛地將卡折斷。

再狠狠朝顧承業身上砸過去,聲嘶力竭道:

「你這個畜生!你別以為當年的事沒證據,我就不能把你,把你,咳咳咳……」

顧承業假惺惺想安撫我爸。

他剛走近一步,我爸的咳嗽聲更劇烈了。

他沒再靠近,眼底竟似乎起了一層霧氣。

我一瞬間甚至感覺,那是我看錯了。

顧承業神色有些恍惚地笑了一聲:

「證據,我害死阿禾的證據嗎?別開玩笑,我最愛阿禾了。」

他話音剛落,我爸咳得一口氣沒能上來。

我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突然恨極了五年前那場車禍太突然,沒能讓我來得及拉上顧承業一起死。

我眼睜睜看著我爸一陣劇烈喘息後,竟然「噗」地吐出一口血來。

我慌得眼前一陣發黑,尖叫著喊救命。

可沒人能聽到我的聲音。

我看著我爸吐完血後,麵色迅速慘白。

像是風中飄落的枯葉,身體慢慢往下蹲。

病房外突然有人闖進來。

來人麵色黑沉,一把按住顧承業的肩膀往後拖。

顧承業毫無防備,身體一陣踉蹌,狼狽摔在了地上。

等爬起來看清楚來人,他卻也不惱,反倒笑得眼睛都紅了:

「謔,傻子居然回國了!」

進來的人是陸逾,還有他的母親。

陸母找了好幾天,才終於找來的這裏。

而陸逾說是剛好感冒,來醫院看看,碰巧撞見了自己母親。

他們在外麵走廊時,我還聽到了陸母的聲音:

「高燒到四十度,都要召集高管先開會的人,一個小感冒能來醫院?

「想沾我的光,來找唐唐就直說!」

陸逾自始至終沒說話。

顧承業看著他時,像是看著一個天大的笑話:

「時隔七年才回國,這是終於知道了啊?」

16

陸逾仍是沒理會他。

他冷著臉攙扶起我爸,陸母又叫來醫護人員。

我爸迅速被送進搶救室,直到確定沒有大礙,我才鬆了一大口氣。

陸母跟著醫護人員一起,將我爸推進了病房。

陸逾坐在病房外的座椅上,看向麵前雪白的牆麵,眸光沒有焦點。

我這才發現,他瘦了,瘦了很多。

哪怕如今一身西服氣質冷冽,仍掩蓋不住他眉眼間濃重的疲憊。

顧承業無視他的嫌惡,有些挑釁地在他身邊坐下來:

「怎麼,回國來接阿禾啊?」

他指的,應該是我的骨灰。

但陸逾沒聽懂,很快冷笑了一聲:

「接她?等她跪到我麵前來,或許我會考慮。」

這話,是我曾經對他說過的。

大概當初是真的傷到了他,才會讓他如今,幾次三番想要我還回來。

顧承業愣了一下,側目有些詫異地看向陸逾。

他看了好半晌,眼神越來越怪異,隨即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

「你不會是……還不知道吧?!」

陸逾沒再理他,仍是盯著牆麵,似乎有些走了神。

直到顧承業十分震驚的聲音再響起:

「你不會真的還不知道,唐禾五年前就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