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現在已經十分清楚,克魯姆洛夫是個無法之地,之所以如此,源於它獨特的地理位置與曆史,這個人口隻有兩萬人的小鎮,北方位於加倫帝國境內,南方則延伸至奧丁帝國,近一百年來,它的歸屬權從未被明確劃分過。”安娜說道。
“這二十年來,兩個國家不斷派遣有實力的貴族,在克魯姆洛夫潛伏,沉澱,為的就是未來某一天,能夠將彼此的勢力推翻,從而占領這座城鎮,可以說,誰占領了克魯姆洛夫,誰就擁有對外擴張的支點。”
“布蘭登老爺是地道的加倫人,出身高貴,擁有不俗的魔法天賦,兩年來,整合了許多來自加倫帝國的逃犯以及流放者為其所用,不要小瞧這些人,他們無不手上沾滿鮮血,其中絕大多數是崇尚暴力的野獸。”
原來如此,聽完安娜的講述,布魯克豁然開朗,難怪一位貴族出身的魔法師會來到這片混亂地帶,表麵上這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實則長遠來看,將來隨著加倫帝國向南擴張,大片領土會落入這片封地的貴族手中。
未來南北統一,克魯姆洛夫本就繁忙的商業將會再上一個台階,到時隻需派遣軍隊入駐城鎮,恢複治安,重啟律法,修建教堂,請傳教士削弱原住民的反抗情緒,最後,執政官上台以皇帝之名賜予他們一些好處,所謂的無法之地,一夜之間就會恢複秩序。
至於兩個國家的官員為什麼不直接以戰爭的形式強行統一克魯姆洛夫,原因很簡單,這樣不劃算,與戰爭所消耗的天價資源相比,死幾個人又算得了什麼。
當然,也許還有其他許多因素,但布魯克現在所能接觸到的信息還太少,他現在的身份隻是一個平民,或許連平民也算不上,無從揣測那些大人物們的腦袋裏在想什麼。
“哈根斯·博朗特正是這一號人物,流亡克魯姆洛夫以前,他是貴族的雇傭騎士(實際身份依舊是平民,未受封的騎士,在法律上不受認可)精通劍術,擅長與人正麵廝殺,哈根斯拿了布蘭登老爺的好處後逃往南方,加入奧丁帝國的陣營,所以才被判處死刑,你不用多想,布蘭登老爺選擇你來當劊子手,純粹是隨意之舉,哪怕你死在對方手裏,他也完全不在乎。”
安娜注視著布魯克的眼睛說完這句話便陷入安靜,她想看看他的反應。
布魯克的表情沒什麼變化。
忽略,不以為然,這種態度,對布蘭登來說,不過是理所應當的。
布魯克想起坐在沙發上翻書的布蘭登,昨天晚上短暫的交流中,他從來沒有看到過自己,隻看到一把刀,一個會自己動的機器,至於他的性命,布蘭登未必看得比一件壁櫥裏的衣服更貴重些。
當布魯克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他再次從安娜臉上看到了那種詭譎的笑容。
“你在笑什麼,安娜。”
“布魯克,我喜歡你剛才的眼神。”安娜如實回答。
隨後她主動結束了這一敏感話題,將一張畫像在桌麵上攤開,露出哈根斯·博朗特年輕的臉孔。
“他居住在牡丹街,具體是哪一戶還需要你親自調查,我得提醒一點,這不是個能夠輕易完成的任務,哈根斯在劍術上的造詣足夠出色,倘若你沒有些真本事,還是就此放棄為好,我更擔心的是他在布蘭登老爺手下幹活時刻意隱藏了實力,這對你來說絕不是件好事,我想,他很可能是一名十級魔劍士。”話至末尾,安娜加重了語調。
“十級...”布魯克臉上這才展現出些許不安。
等級這個概念看上去很模糊,實際交手中卻很容易區別,哪怕隻有半個等級的差距雙方也能明顯感受得到,不同等級表現出的實戰能力有著鮮明差異。
比如那些地下拳館的安保人員,他們隻有五級,而布魯克目前則是七級刺客,雙方等級上的差距,就注定了那場戰鬥的結局。
說他是一名刺客,事實上,職業劃分隻是一種便於區分的叫法,一個人可以既是刺客又是劍士,甚至也可以是神職者,弓箭手,這並不衝突,隻不過大多數人的精力與天賦,都隻適合在某個單一領域深耕。
“我會小心應對。”布魯克卷起畫像收入袖中,感謝安娜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