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撕下牆上的紙，團成團，握在掌心裏又揉又搓，直到紙張碎裂成小塊，才舍得扔進垃圾桶裏。
“小新，優等生的感覺是怎麼樣的呢？”
剛剛進門胸前的小紅花還沒來得及拿下的小新被她問的一愣，她緩緩的說：“其實很累，不過小魔，那也是一種暢快淋漓。”
暢快淋漓，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呢，她好想知道。
季小魔收了所有的填字格的報紙，漫畫小說也不看了，就連每晚必聽的廣播節目也斷掉了。牆上再次貼上了一張大大的A4紙，這次換了四個字——打倒數學！看上去振奮人心。
她以一種近乎自殘的態度奮發圖強，熄燈之後打著手電筒也要把書本啃完，要說古代的鑿壁借光、囊螢映雪也不過如此了吧。
方誠笑著問她幹嘛這麼拚命，她隻說：“我不想再做笨蛋。”
他明顯怔了一下，默默的拿筆在她的書上圈下重點，輕輕的說：“季小魔，其實，你不笨，真的，一點都不笨。”
除了數學老師被她纏的不厭其煩，班主任倒是欣喜於她的突然改變。可是，隻有她自己才知道，這改變從何而來。
她想，下一次，自己也要戴著那朵小紅花，就算看上去很傻很天真，也要站在他身邊，一起體會那種暢快淋漓的感覺。
小新常常感歎到底是什麼人什麼事讓她忽然有了這樣變態的動力，她也隻是笑笑，季小魔想，自己的動力應該是不能說出口的秘密吧。
其實，季小魔差的隻是理科，她的文科本就不弱，隻是當初為一個腦子不清報了理科班，數學、物理加上化學，這才把她的成績拉扯的跌入低穀。要說學習，真的是一件立竿見影的事情，她不眠不休的苦熬兩個月，期末考試的成績居然真的前進了一大截，拿著成績單給老爸老媽簽字的時候，他們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學得深入透徹了就會發現，其實解數學題跟玩填字遊戲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都是曲曲折折找答案的過程，不過就是枯燥了些，可解開線頭拉扯真相時候那種柳暗花明的感覺真的是很相似的，一樣的驚喜一樣的快樂。
到了下班學期開學，季小魔在爸媽的支持下毅然遞交了改換學科的申請，經過考量，還是文科班更適合她一些，對即將到來的高考把握也更大一點。
小新也很支持她的決定：“小魔，當初就勸過你了，選文科才是最適合你的。”
學校的批準下來的很快，班主任特意空了下午兩節課在班上開了個歡送會，雖然隻相處了短短的一個學期，好歹也是有感情的，小小的教室裏充滿了離愁別緒。
臨走的時候方誠拉著她，頗有些內疚的：“季小魔，是不是因為我罵你笨蛋，所以才想走的？”
季小魔搖搖頭，真誠的笑：“不是，說真的，方誠，我得感謝你，隻是因為我找到了更適合自己的，所以要走。”因為你，我才有勇氣追尋自己一直妄想而不得的東西，從這個角度來說，你是我動力的來源。隻是，現在的你，也是不是合適我的，所以走了幹脆。
“那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吧。”
“那當然。”
換了新班級的季小魔融入的很快，果然，沒有煩人的物理和化學，她的成績一躍成為了班級前幾名，盡管數學還不夠出類拔萃，但在文科班裏那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
漸漸的，也會有同學跑來向她請教問題了，捧著書本抓耳撓腮的模樣像極了當初的自己。每每這時，她總是忍不住笑著嗔怪一句：“你好笨哦。”那真是一種不可言喻的奇妙感覺，好像兜兜轉轉，人總是活在一個圈子裏，總會有一個笨蛋等著另一個已經成長起來的笨蛋來敲醒。
“你好笨啊。”
“季小魔你是笨蛋啊。”
男生清朗的嗓音似乎就在耳邊，季小魔發現自己竟然出奇的想念他指著筆記罵自己笨蛋時痛心疾首的模樣。
高三最後一次的優秀學生表彰大會，季小魔終於如願以償。站在主席台上，胸前是校長親手別上去的一朵紅色小花，那顏色，就像兩年前的雪地裏奔跑著的那一抹紅，一樣的動人心弦。
一轉頭，旁邊正對她微笑著的男生，還是初見時的模樣，眼神戲謔，笑容溫暖。他的胸口也別著一朵同樣的紅色小花。
所謂的暢快淋漓，她想，她終於體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