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雲飛發的是語音,他這頭一發,坐在一起吃飯的閔文君就拿腳踢他。
鄧雲飛臉紅了:“不是,我是說你現在也很好,沒必要這麼弄。”
房靈樞在那頭笑起來:“幹嘛呀?怕我難過呀?”
那頭發個視頻邀請過來,是公安局的食堂,大家都把臉湊過來。
“真的,你的疤不是很嚴重。”大家都安慰他:“別傷筋動骨了,哪怕不整,我們也覺得你現在這樣挺好的。”
這是情麵話,他的疤痕覆蓋了將近三分之一的麵部,幾乎可以說是猙獰。
房靈樞明白他們的好意,他把另一張設計圖拿過來:“看看這張呢?”
“……這不是你原來的照片嘛?”
“嘻嘻,這張才是真的。”他在床上打了個滾:“去京都做手術,安龍那個鄭總介紹的,我就是想讓你們給我打打氣,別回頭我整回來你們說我一點兒進步都沒有。”
大家放下心來:“可以的,長安警花永遠是你,就這顏值,比你漂亮的沒你會破案,比你會破案的沒你漂亮。”
鄧雲飛猶是擔心:“現在伸胳膊伸腿還疼不疼?”
“不疼呀,啪啪啪靈活自如好嗎?”房靈樞在床上笑著翻身:“身材也沒走樣!”
是托了鄒先生堅持不懈地陪他複健。
電話兩頭,都笑起來,他們從視頻頭裏看到鄒先生莫名其妙的臉:“我讓你去洗澡,你在這裏做什麼?喔,是雲飛!”
那一年是在京都的紅葉和冬雪中匆忙而過,治療的閑暇,Kevin不顧旁人的目光,拖著房靈樞去祇園看雪。
盛裝的歌妓走過他們身旁,撐著大正風情的和洋傘。
Kevin誠摯道:“希望明年櫻花開的時候,你也能打扮成這樣。”說著他的騷話又來了:“那一定令我難以自製。”
房靈樞想笑,又怕笑崩了臉,隻好打他:“變態!”
整形的結果令人喜出望外——最好的整形不是令你脫胎換骨,而是臉還是你的臉,但是仿佛經過了一次美圖秀秀。
他變成了美圖後的自己。
因為疤痕的拉扯,導致他五官變形歪斜,醫院為他做了細致的微調,日本人是一向的國民性強迫症,因此醫生幹脆把過去長得不對稱的地方也全部調整了。
——所有色素沉積的、疤痕拉扯的,都痊愈了,隻有眉心留下了一點凹陷,這個問題醫生表示無能為力,他用日式漢語艱難地解釋:“這裏,如果調整,填充物,隻能注射——會讓鼻子受大影響。在下認為,您的鼻子如此秀美,如果這裏填充,會令它大大失色。”
房靈樞努力理解他在說什麼。
“甲賀之瓷、朝暮之花,雖有缺憾,但也是美的一部分。”醫生年過五十,生了一張精悍冷峻的臉,富於藝術大師的逼格氣場,他隔著金絲眼鏡端詳自己的作品:“日本的枯山水——凹陷之處,正是閣下這張臉的妙義所在。”
房靈樞:“……???”
你真是老母豬戴胸罩一套又一套,中國話說得跌跟頭絆倒居然還能強行排比修辭。不能填就不能填吧,為什麼要拉這麼高大上的美學理論啊!
再說了我的臉為什麼要像日本花園?
“這道疤痕,您榮光的佐證。”醫生見房靈樞一臉的一言難盡,麵色更加嚴肅,他起身鞠躬:“與暗勢力搏殺的英雄,在下非常佩服!”
“……”
房靈樞覺得這大叔再說下去就要開始進入國民中二症了,他和Kevin一起笑起來。
“非常感謝。”Kevin起手向他握手:“感謝閣下三個月來的照料。”
不強求了,能得如此結果,已經是很好。更可喜的是鄒凱文的僑居終於辦下來了,他們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