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百回春,李照環轉回屋內,望著一屋子人沉默了良久,末了道:“春桃,夏荷,我命你二人日夜守護世子,世子若有任何異象,須立刻稟報於我。馬老三,你即刻啟程前往東京,將此事前後稟報王爺,務必一字不落。”
“是,大人。”三人齊聲應道。
正在這時,外邊突然傳來一聲哭叫:“我的孫兒在哪裏?”
話音剛落,瑞國公郭嘉帶著夫人快步走進了屋內。見遼王世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兩人立時老淚縱橫,一下趴在了床邊,嚎啕大哭不止。
“我可憐的孫兒啊!生下來就沒了娘,又遭到這般折磨,我可憐的孫兒哎..”白發蒼蒼的瑞國公夫人伏在床邊,拉著遼王世子的小手撕心裂肺地叫著。
瑞國公郭嘉也難掩心中悲切,精瘦的臉上滿是淚痕,他哭了一會,站起身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衝夫人大聲罵道:“你嚎什麼喪,孫兒這不又活過來了嗎?應該高興才是!”說著又轉過頭,陰沉著臉望著向李照環:“大夫怎麼說?”
“回國公爺話,大夫也無法斷定世子病因。”李照環無奈地歎氣道。
“派人告訴遼王了嗎?”
“剛剛派人前往東北了。”
“哼!這無情無義的趙隆坤,我當初就不該將麗兒許配與他,麗兒為他生子而死,兒子也是剛生下來就被扣在了帝都,母子倆一死一孤,他卻仍在遼地風流快活。眼下這個情勢了,他竟連個人影也沒見到,混賬!混賬!...”
郭嘉想起遼王這些年的薄情寡義,氣憤不已,不管不顧地大罵起來,又指著李照環的鼻子質問道:“你說!麗兒一死,他來過京城幾次?!”
李照環此時有夠難堪,從未有人敢在他麵前如此放肆,也就眼前這位遼王的嶽丈敢當眾大罵遼王,而他又發作不得。他深深作了一揖,輕言勸慰道:“國公爺說的是,但王爺也有他的苦衷,皇上嚴令各地藩王未得旨意不得入京,王爺也很想念世子,曾多次上書皇上,請求進京探望,可皇上一直不允,即使這次世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皇上仍未允許王爺進京,王爺也無法啊!”
他言辭懇切,說的也都在理上,但郭嘉充耳不聞,胡子仍是翹地老高:“別跟我說這些!我告訴你,你立刻回去告訴趙隆坤,就說我說的,他不要自己的兒子,我還要我的外孫,從今天起,辰兒便不是他的兒子了!我要帶辰兒回府去住!”說著便要伸手去抱遼王世子。
“使不得!國公爺,萬萬使不得!”李照環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攔住郭嘉:“國公爺,您若真把世子爺帶出了館去,不但王爺難向皇上交代,就連您也脫不了幹係!皇上嚴旨,所有在京質子不得出質子館半步,否則便按謀反論,您若真的愛護世子爺,便勿要如此,害了世子爺!”
一聽此言,郭嘉氣餒了,停在那兒不知所措,已經拉住遼王世子衣衫的手終是鬆了下來。末了,又不服氣地叫道:“我自去找皇上說去。”說罷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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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寒風呼嘯,大雪飄飛,而大內靈秀宮太子的牙床上,卻是春意盎然。
年輕的太子趙元尚趴在一美豔妖嬈的貴婦身上,正拚命地聳動著腰肢。瘦如麻杆的身體下,貴婦嬌聲連連,倒令他更加瘋狂。
一陣痙攣過後,趙元尚頹然倒在了象牙榻上。喘息間,簾外傳來一尖細的太監聲音:“殿下,劉公公來了。”
“知道了,下去吧!”趙元尚摸了一把躺在懷裏的貴婦,淫笑道:“你幹爹來了,我出去看看,一會回來再收拾你。”
貴婦眼神迷離,蕩笑道:“幹爹來的真不是時候,奴家還沒受用呢!”
“哈哈!你這淫婦果真欲壑難填,莫急,一會有你受的。”趙元尚淫笑著披起了衣服,下了床去。
“是劉公公啊!你不在東廠待著,跑到我這裏做什麼?”太子站在玉階上朗聲道,雙手還在係著衣帶。
隻見台階下站的那個老太監,身穿繡鷹錦衣,頭戴猛禽黑紗,眼神陰鷙,麵容瘦削,腰間的那把雙蟒刀森然猙獰,散發著幽幽的寒氣。
他單單是站在那裏,便給人一種煞氣壓迫之感,這人正是天下修真界聞風喪膽、別號“劉人屠”的東道玄衛指揮使——劉美幀。
帝國以武道立國,立國後反而調轉屠刀,屠戮武道修真勢力。高宗時期,帝國設立東西兩大道玄衛,作為帝國兩把利劍,以威懾天下。道玄衛顧名思義,是以修武之人所組成的軍隊,所用兵刃也多用長春井水專煉,品階至少五階,所以戰力極強。
道玄衛為皇帝直屬,獨立於國法之外,權力極大。
東道玄衛負責鎮撫天下武道,為太監近侍統領,西道玄衛負責偵緝文武百官,由皇帝親信武官統領,二者互為製衡。眼下東道玄衛雖然勢弱,無力牽製武道界,但在帝都周邊,的確鮮有武道勢力橫行。
劉美幀見太子衣衫不整,臉色潮紅,且並無請他入殿的意思,眼角抽搐了一下,抱拳道:“老奴參見殿下。”
“不必多禮。”趙元尚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劉公公入宮來訪,定是有要事了?”
“殿下可知道今日發生了何事?”劉美幀直起身來,竟反問太子。
“我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趙元尚隨口道:“對了,今天不是遼王世子出殯嗎?”
“正是此事。”劉美幀麵無表情地說道:“老奴得到消息,遼王世子在出殯途中突然蘇醒,現已被送回質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