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冬陽吃完蛋糕,滿足地喝了口茶,抬頭對文露道:“吃完啦,人應該快要——”他沒說完,察覺到文露的視線後,便也詫異地回頭望去。
他見到淩霙後,便愣住了。
他當然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見到淩霙,當初淩霙那麼迫切地想要離開上海,怎麼還會回來?他隻當再也不會見到她了。
文露見到他的神色,便知他們應該是認識的。她站了起來:“冬陽,我先去店裏,等等過來啊。”
“哦,好!”喬冬陽也跟著站了起來。
文露走到院門處,淩霙讓開身子,讓她出去,身姿很優雅。文露卻更覺得她奇怪,卻還是友好地朝她一笑才離去。
喬冬陽站在原地,淩霙走了進來,走到他麵前。
當初,喬冬陽是真的很討厭,甚至厭惡她。
可是他是那種忘性很大的人,再多的不喜歡、怨恨,時間久了,他便也忘了。尤其他如今過得很好,對很多事情都多了更多的寬容。此刻再見到淩霙,他反倒沒有當初的那份怨恨了,自然他對淩霙也談不上喜愛,他印象最深的反而是淩霙的女兒,看起來營養不良的、可憐的小嬰兒。
淩霙見他沒有說話,反倒主動說道:“好久不見。”
她這般落落大方,仿佛又有了幾分當年還在做高中老師的樣子。喬冬陽便不知她到底是想要來做什麼的了。看起來並不像是有事要來求助他們,可是不來求助他們,她又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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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霙像是知道他的疑惑,解釋道:“我去了你原來的花店,他們說你早就搬走了。我又找來了這裏。其實我應該去找柳大哥才是,隻是,我想他應該不願意見我。”她自嘲又落寞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其實也不想見到我。隻是我,有些話想要跟你說。”
“……”喬冬陽本來就不聰明,這時也不知該說什麼。
“我來上海兩個多星期了,最初真不想來打擾你。但是過些日子我就要去別的地方了,去了估計就真不回來了,我想了想,還是過來了。”
“你為什麼又回上海了?”喬冬陽問出了疑惑。
“程博文去了我老家,我老家還有個姑姑,一輩子為了我和我奶奶沒嫁。他拿我姑姑威脅我,我隻好又回來了。”淩霙坦然相告。
這話說得喬冬陽愈發迷糊起來,當初程博文溜了之後,柳北曄當真找過一陣子。再後來,與他一樣,生活中甜蜜、幸福的事愈來愈多,再加之喬熠宵們組團回來揍他,柳北曄便也漸漸地把這等糟心的事拋到了腦後。反正這輩子,程博文注定是要跟一隻過街老鼠般的生活了。
喬冬陽想了想,問道:“你是過來找我們幫忙嗎?”
淩霙搖頭:“不是。”
“那——你是缺錢了嗎?”
“也不是。”
“那——”
淩霙又笑了起來:“我想來對你們說一聲對不起。我對不起柳大哥,如果不是他們,我小學畢業那年便要與姑姑一起去鎮上的服裝廠裏打工了。因為柳大哥與柳家,我才能讀初中、高中,再來到這樣的城市裏讀大學,讀研究生,還能做高中老師,過了十幾年我從未敢想過的生活——”
喬冬陽打斷她的話:“可是對你這樣好的人家,卻被你背叛與欺騙了。”
淩霙點頭:“我騙了他們,傷害了他們,為了一己私利,讓他們失望了。真的很對不起。”
“說對不起是沒有用的,傷害已經造成了。”
淩霙再點頭:“我對柳大哥和他們家造成的傷害,一輩子都沒法還清了。”
喬冬陽撇了撇嘴:“那說這些都沒什麼用了。”
淩霙這時又認真看向喬冬陽:“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樣子,當時我想,真是一個漂亮的男孩子。那時我暗自想,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這麼簡單、單純的男孩子,我既喜歡又羨慕——”
喬冬陽再次打斷她的話:“世界上沒有人是真正簡單的。我現在簡單,是因為我傻。你見過以前的我嗎?你又知道我為什麼會變傻嗎?你又見過我吃過的苦嗎?不用羨慕我。”
“對不起。”
“你真不用反複對我說‘對不起’,你今天過來到底是?如果是生活得不好,我可以給你一些錢,你給你的女兒買些奶粉和衣服。”
“不用。”淩霙立刻拒絕。
喬冬陽見她拒絕得痛快,似乎真不是為錢來的,到底又說道:“人簡單也好,複雜也好,隻要心存善意,都沒有問題。”
“是,你說得對。”
“真沒有需要我們幫忙的?”興許真是因為時間久了,喬冬陽覺得,幫幫忙其實也沒什麼了。
淩霙卻再次拒絕了。
他們倆本來就沒什麼好說的,淩霙似乎也把想說的話說完了,兩人站在院子裏,一時有些安靜。
淩霙回頭看了眼院中的花,轉頭又對喬冬陽笑著說:“謝謝你當時給我做的花,它們真的很漂亮,我會一直記在心裏。也祝你們的生活就像這些花一樣,越來